Monday, January 25, 2010

我的妈妈是外星人



铃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声响了,几个同学们还是留在原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同学们,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蔡老师就要进教室了。」 事事看不过眼的班长出声了。
大家还是叽叽喳喳着。
「你们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的话,我就要记下你们的名字,交给老师了。」 这招应该有效。
大家还是继续叽叽喳喳着。

班长从书包拿出了生死册,翻开到第三面,写下日期,就要写下大名的当儿,门口来了一个身影。
「上课了,为什么还在那里说话?啊?」 这温柔的声音是来自蔡老师。蔡老师出了名凶、恶、狠,全校的学生都很怕她。
一听到是克星的声音,那班同学马上“咻”一声解散掉了。此时此刻只听到翻书声,还有少许的喘气声。

「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蔡老师一边在黑板写字一边问。
没有人敢回答。只有粉笔在黑板上走动的脚步声。
「大家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难道是吃了巫婆的毒苹果?」 蔡老师突然一转身,双手压在桌子上。
大家都被吓得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下。老师的咄咄逼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说。你们刚才在谈些什么话题。」 老师指着前面戴着眼镜老实怕人的小明说。
小明平时已经够怕老师的了,现在给老师这么一指,只差没尿裤子而已。其他同学望着他,眼眉之间开始流汗了。他也回头望一望同学,用眼神求救于他们。
「快点说。」 蔡老师有点不耐烦了。
「我们没说什么。」 其中一位比较大胆的同学,小胖站起来说。
「我不是问你,请你坐下。」 接着再看着小明 「你再不说,我就告诉你父母你在学校参一些坏朋友。」 哇!老师用到了恐吓的招数了。
「我们在说。。。。。。。。外星人。。。。」 小明低着头说。
「说大声一点,没吃饭吗?在大家面前说悄悄话是不礼貌的。」
「我们在说小帆的妈妈是外星人。」 小明真的很大声地说出来。

接着全班一片寂静,可以听到隔壁班传来的朗读声,还有大马路阿伯扫地的沙沙声。

「小明,好学生是不可以胡说八道的。」 蔡老师想笑却被忍了下来,毕竟他们都只是小学生而已,拥有天马行空的想法是不犯法的。
「我没有,是小胖的奶奶这么说的。」 觉得被诬赖而快哭的小明为自己辩护。
「真的吗?小胖。」
「真的。昨天我亲耳听到我奶奶这么跟我爸爸妈妈说。」
「她是怎样说的,你可以重复一次吗?」 虽然不相信这世界有外星人,但她再怎么不食烟火也是个鸡婆的凡人。
「昨天我看到小帆的妈妈经过我的家,和奶奶谈了一会。接着妈妈就问她是哪里人,奶奶就说是外星人。」 小胖很认真地说。
「那你妈妈有没有吓倒?」
「没有。」
「那就没事了,我们上课吧!翻开书本第七十二页,我们来复习昨天教的形容词。形容词就是拿来形容一些人和事的词语。。。。。。」

班上恢复了以往上课的气氛,全部人都专心上课,除了一个人,他就是小帆。

妈妈真的是外星人吗?外星人应该是怎样的?我是外星人的孩子,那么我也是外星人咯!外星人和地球人有什么不同?我头上也没有两个角,我也不会变魔术,更不会飞起来,最重要的是我还是那么笨,我怎么可能是外星人?眼睛看着黑板,可是脑里想的只是外星人这三个字。

「小明,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蔡老师说。
小明没反应。他出现了放空的现象。蔡老师对这类事件有着很丰富地应对方法。她只是把脸凑到小明面前,很近很近。小明一开始还是继续放空,直到五秒后才大吃一惊,哇哇叫。
『老师,你在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应该是我问你在做什么才对!」
『我。。我。。』
「上课要专心一点。晓青,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唉!又被老师骂了,都是妈妈的错。

放学回家。妈妈正在准备午餐。小帆望着妈妈的背影,没有什么异样。
「回来了?学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妈妈问。
『没有。』 说完了就进房间。他很想把外星人事件说出来,可是妈妈一定会说不是的。他想要自己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先想想妈妈有什么事情是异于常人的?啊,有了。妈妈好像都不用睡觉的。每次他睡了,妈妈都还没睡。他醒时,妈妈已经开始在厨房弄早餐了。下午还得洗这个洗那个的,就好像书里所描述的外星人一样,有充沛的体力。

除了这个之外,妈妈应该还会魔术,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可以变出了这么多菜啊?还记得电影里的外星人只是用手指一指,刀子开始自动切菜,锅铲开始自己炒起菜来。果汁机也会自动开启,水果切好好,碗碟排好好。吃完后,碗碟汤匙还会自己洗干净,平躺在橱柜里。这就是外星人的魔法啦!还有就是扫把自动扫地,衣服自己飞进洗衣机里。

当然最理想的就是功课可以自动做好,考试也一样。拿到好成绩被老师夸奖,爸爸妈妈觉得很高兴,决定乘坐妈妈的太空船去环游世界两天。如果这都是真的话,那该多好啊?

小帆开始幻想着他妈妈是外星人的画面,突然间他觉得如果妈妈真的是外星人也没有什么坏处啊?至少他将会变得很特别,而且其他同学也不敢欺负他,不然就叫妈妈狠狠地修理他们。呵呵!

『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将妈妈是外星人的事情查个清楚。『可是,该怎么开始呢?』 还没来得及想到,他已经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帆总是一天比一天早醒,冲进爸妈的房间,他想知道外星人是怎么睡觉的。可是无论他多早醒来,妈妈永远都比他早。后来他就换成一天比一天迟睡,看看外星人在夜里是不是和电影里面所说一样,用手指和远在外太空的同类说话。可是不争气的眼皮一次又一次的垂头丧气,妈妈的故事书才念到一半,他已经睡去了。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该说“早安”的时候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永远都无法证明妈妈是外星人。小帆对着自己说。
「怎么了?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啊?」 妈妈问。
『啊?没有啦!在想着考试的事。』 随便敷衍一下。
「别骗妈妈了,是不是大家说妈妈是外星人的事让你很烦恼?」
忘了外星人是可以阅读一个人的大脑。惨了,她会不会因为我看穿了她真正的身份而把我怎么样呢?
『有这回事吗?怎么我不知道?』
「没事就好。快点吃,要迟到了。」

小帆在学校还是闷闷不乐,常常一个人躲在一角想东西。
「小帆,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我们不会笑你的妈妈是外星人的。」 小明说。
「嘘!!!笨蛋。」 其他的同学遮住小明的嘴巴。

「喂,干嘛一个人坐着?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问题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够帮到你。」 小胖是比较成熟一点的。
『我想要知道我的妈妈是不是外星人,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去查。』
「这还不简单?你过来一点,我跟你说。。这样。。这样。。这样。。。」 小胖凑近小帆的耳朵滔滔不绝地说。只见小帆从愁眉苦脸变成了眉开眼笑。

第二天放学,小帆带着同学们回家,说要上网找资料。
『记住,我妈妈可以知道你们脑里在想什么,所以千万别想到“外星人”这三个字,我可帮不到你。』 小帆事先警告。
经他这么一说,同学们开始怕了,有的就直接说要回家。
「哼!没有用的一班家伙。」 小胖说。
「你们是来查看外星人的资料吗?」 小帆的妈妈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说。
「啊。。啊。。没没。。没有。只是是。。。教小帆。。。。安装网络摄像机而已。。。。」 小胖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还不是一样没种。
『妈,你别打扰我们啦!』

外星人妈妈走开了,他们两人继续着未完成的任务。
「跟你说,这是从我表哥那里拿来的,有紫外线的功能,就算是晚上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喔!』
「还有就是,按下了这个按钮,这个镜头就可以上下左右地转。这个是遥控器,可以在十公尺的范围内操作。」 小胖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交到小帆手中。
『这样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开启了这个功能,它可以侦查到有人走过而自动开启摄影功能。这样你就不必特地不睡觉也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哇老嘢!你好厉害哦!』
「是我表哥厉害。」 小胖说这话时候的脸可是昂到不能够再昂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过去了,五六七八九十天了,都没有什么动静。小胖和小帆有点气馁。
「没关系。可能外星人知道我们布下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他们暂时都不敢活动。」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表哥说就快了,戏里面都是这么演的。再耐心等多几天吧!最多三天。」
『嗯。好的。』

小胖的表哥说得没错,三天后外星人总算出动了。这时小帆才发现小胖的表哥是天才中的天才,因为它不只自动开启摄影功能,遥控器还被设成震动,把小帆给吵醒。揉一揉松醒的双眼,只见窗外雷电交加,刮大风,下起了大雨。冷风把他吹到床的一角,用棉被将自己包了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把事情搞给清楚明白。』 他逼自己从温暖的棉被里走出来。

他轻轻地打开房门,从门缝望出去,外面还是暗暗的,就和平常一样。把门开大一点,把头给探出去,依稀可以听到一些交谈声,但他不明白谈话内容,他只肯定那不属于人类的语言。

声音是从客厅的阳台传来的,小帆随着那个方向走去。他走得很吃力,感觉好像有一股阻力不让他走前去。走了好久,他还是离房门不远。怎么办?
「让他过来吧!他是我的小孩,他有权利知道这个事实的。」 是他妈妈的声音。突然间,那股阻力消失了,他活动自如了。如果给胆小点的人遇上了,还真的会以为撞鬼了。

小帆慢慢走向客厅,看到了妈妈,也可以说不完全是妈妈,因为她不是平时的妈妈的样子。她是六尺高,没有头发,眼睛耳朵大大,手脚瘦长的。。。的。。。小帆说不出那三个字。但是感觉是她就是妈妈。怎么这么复杂啊?

妈妈,不,那个东西向他招手。他没动,可是他的身体不知觉地靠了过去。是魔法,这一定是魔法。
「小帆,不要怕,我是妈妈。」 那个东西说话,出来的声音确实属于妈妈的。
『妈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妈妈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回去属于我的地方了。」
『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和爸爸怎么办?』
「放心,你会有新的妈妈来照顾你,她会和妈妈一样爱护你的。」 妈妈抱着小帆。
『我只要你,我不要其他人。你可以不要走吗?』
「妈妈是外星人。。。。」
『你不是,你是我的妈妈,你不是什么外星人。』 他怕妈妈一说了就得走。
「怎么说都好,妈妈根本不属于地球的,所以妈妈必须要走。」
『你舍得我们吗?』
「不舍得也得离开。」

%……%¥#¥¥#@#¥%。一声巨响从外头传来。这时小帆才发现有一艘很大的飞船就在阳台外面,那光亮的灯把小帆的眼睛照得打不开。他感觉到妈妈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的第一直觉是妈妈要走了。他拼命走上前想要把妈妈给抱紧,可是总有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手给推开。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用,因为对方的力量也跟着强大起来。

『你们别带我的妈妈走。求求你们。』 他对着天空大喊。

直到了灯光暗了,大风大雨停了,小帆睁开双眼,只看到黑暗的夜空闪了一下,想必是妈妈的飞船吧!妈妈走了,妈妈走了。一定是因为我识破妈妈是外星人的秘密,所以她被逼要走。回去后会不会因为这样而被处罚呢?小帆还在想着。
『妈妈。。。妈妈。。。回来吧!我不再讲外星人的事情了。。。妈妈。。。』 他对着天空大喊。

「小帆,小帆,你怎么了?做恶梦吗?」 有人摇醒他。一看,是妈妈,妈妈没走。他将妈妈抱在怀里,久久都不放。
「你这孩子是怎样了?」
『妈妈不要走,就算你是外星人,你也是我的妈妈。』
「妈妈不走,哪里都不去,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妈妈只是可怜这孩子一大早还在做梦,还把梦里的一切带回来现实生活,只能够一味安慰他。
『我妈妈不是外星人,不是外星人。』
又是外星人。
「妈妈弄煎蛋给你当早餐好吗?」
『好耶!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吃什么的?』
「因为我爱你咯!」

铃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还是留在原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同学们,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蔡老师就要进教室了。」 班长出声了。
大家还是叽叽喳喳着。
「你们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的话,我就要记下你们的名字,交给老师了。」 这招应该有效。
大家还是继续叽叽喳喳着。

「大家早。这么早就这么有精神,看来今天是个考试的好日子。」 一听就知道是蔡老师了。乌合之众随之大难临头各自飞,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又在讨论些什么有趣的话题啊?跟大家分享一下。」 蔡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听写”两个字。
没有人出声。
「小明?有什么东西跟我们分享吗?」 一如往常地找最脆弱那位进攻。
「我们。。。。。。。没没。。。。。有有。。。。。。」 小明以他的招牌口吃方式回答。
「有还是没有?」
「老师,我们是在说其实我奶奶并不是说小帆的妈妈是外星人。」 小胖起身说。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因为我奶奶有很重的乡下口音,她是说小帆的妈妈是“外省人”。我听错了,以为是外星人。」
哈哈哈哈哈哈!

「坐下吧!」 老师翻翻书。 「大家请翻开。。。。。」
「老师,那我们还有没有听写啊?」 小明指着黑板的字。
「嘘!!!笨蛋。」 其他的同学遮住小明的嘴巴。可是迟了一步,老师什么都听到了。
「喔!多谢你提醒,老师差点忘记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蔡老师,大家有点不习惯。会不会是老师才是外星人?

~ 完 ~

后记:
1)说到外星人,你想到的是ET那个模样吗?还是外表和人类没有分别,除了会飞会变魔术。如果像ET的话,我只能够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丑”。有谁觉得ET可爱的?
2)整个故事的概念始于“外省人”这一个浓厚的四川口音的大乌龙。这就是看多了《天才冲冲冲》的后遗症。
3)不大会写科幻的故事,所以什么都只说了一点点,说多了怕会露出破绽。
4)你曾经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吗?我想这个问题和“你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是一样的。我个人比较相信有鬼啦!
5)现在的小学生是不是厉害到会自己安装电脑器材了?我小学的时候只会吃喝拉哭。哈哈!
6)妈妈虽然不是外星人,可是每天为家里劳碌奔波也确实不少,比超人少一点体力都不行。

Saturday, January 16, 2010

末路之美(五) 记得 + 倒带

1 | 2 | 3 | 4 | 5

【九】 记得



结束了亚庇之旅,又是各分东西的时候了。这一次的分离,不知是为了几时的再度相聚?菜头和我们一一的拥抱,和我抱得最久,只差火辣辣的舌吻。
「要珍惜啊!」 他说。
『我会的。』 我想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对她不好,小心我揍你一顿。」
『打我还要马上买飞机票,千万不要这么冲动。』
「保重啦!未来亲戚。」
『再见了,表哥。』
突然他往我的背部狠狠地打了两下,其他人看了都吃惊。他们不知道在他打我之前,我已经施展了猴子偷桃。我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了,我望着我的凶“手”,和菜头奸笑着。

由于来的时候,大家都是各自买机票的,所以回程的时间大致是都不一样。我和婉婷不一样,但我和小可的一样。婉婷先飞,我一直叮咛她要小心这个,注意那个,她只是点头。我想我应该是太过唠叨了,因为说到最后连小可都会背了。婉婷也笑我真长气,可以去吹牛了。

婉婷上机前,我和她拥抱一下。看着她的飞机起飞了,这次没有延时,不然我一定把LP的工作人员骂到臭头。看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才轮到我们的飞机,就拖小可一起去咖啡店坐。当说到“咖啡店”的时候,你会觉得是很高级像星巴克或者咖啡豆那种呢?还是那古老店面,几个老人在冲咖啡和烤面包那种?

「你戒掉咖啡了?」
『我从来没有上瘾过,何需戒掉呢?』
「我就知道当初你会喝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她手拿着茶匙,顺时钟的方向,搅动咖啡。 「苦了你。呵呵!」
『别这么说,我想要尝试去了解你。』
「你是个好男人。」
『可惜你喜欢的是坏坏的男人。』 她笑了。
她的电话响了,起身走到一旁讲电话,应该是她的他打来的吧!

菜头在这个时候打来,他怎么知道我正闷到发慌?
『摩西,摩西。』
「摩你的头。好彩你还没上飞机,婉婷把手机留在车里忘了拿,你现在走出来,我交给你。」
『哇!这么大头虾都可以。你等我一下,马上来。』
和小可说了一声,就跑出去找菜头。

「嗱!拿好来。还有待会我会给你她在马六甲的地址。」
『哦!知道了。』
「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就在婉婷的手机按了又按。
『你别乱乱看别人的东西啦!』 我把手机抢了过来。在旁的警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上前“关心”一下。

『好啦!我要上飞机了。有过去记得打给我。』
「一定。」
拿着手机,墙纸是我和她的大头合照,是在喝喜酒的时候拍的。她的脸红卜卜,我又想起了那晚我和她的亲密接触,还有她身上的香味。一想起这些就会想要上厕所,我忍尿忍很久了,怎么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多人的啊?

上了飞机,小可坐了靠窗的位置,我当然是坐在她身边。她闭上眼,我看了一下杂志,也跟着闭上眼。一闭上眼,就看到了婉婷那因喝酒而变红的脸,还有她扑上来亲吻我。他的妈妈的,我真的是太会幻想了。一开眼,看见小可望着我,她想笑又不敢笑。
『干嘛?我脸上有黄金吗?』
「你在做梦啊?一直傻笑,还发出“啊”的声音,好好笑哦!呵呵!」
『是吗?』

她又再闭上眼。我也跟着闭上眼。天气不是很好,飞机一直摇晃着,我睡不下。我承认最怕坐飞机时遇上天公不作美,因为以前试过飞机突然遇上气流,往下跌了好几公尺,我的灵魂还在上面而回不过神。小可以前也是害怕,不知现在还会吗?

飞机一直摇,我一直紧握手柄,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它。越不去想,它摇得更厉害。在这个时候,感觉左手给人紧握着,一看,是小可。她把我的手拉过去,紧紧抱着,她还是会怕。我凑过去一直轻抚她的头发,然后对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她捉住我的力道才慢慢减少。事后还是可以清楚看到被捉的痕迹,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是爱的回忆。现在?我想是变成回忆的爱吧!

在被折磨糟蹋几个小时后,飞机总算脚踏实地了。都门也是笑着雨,飞机在湿滑的跑道上慢行着,是怕撞上在指挥的工作同仁吧!拿起了行李,和小可在德士柜台买了固本,她回家,而我要南下马六甲。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没有手机可以活多久,我只知道这么快可以再次见到婉婷,我可以活得更久。

目送小可上车之后,我也等着我的德士。
「子军。。呜呜。。子军。。」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鬼叫声?回头一看,是哭得整张脸都变形的婉婷。
『怎么哭了?』 我上前帮她擦去眼泪。
「我的手机不见了,我好害怕,怕你找不到我。怕你打给我,我没接,你会担心我会出事。」
『傻啦!我担心你是应该的。更何况我都没有打给你。』
她听到我这么说,哭得更伤心。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在上演了“莽夫打娇妻”的戏码。
『我是说,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你把它遗忘在菜头的车里。我现在正等着德士把它送到马六甲去,还给它大头虾的主人。』 我拿了那其实已经很旧的手机出来给她看。
「哈哈!它没有不见。死手机,臭手机,害我白白为你流了那么多的眼泪。」 她是抱着我又哭又笑地跳。
面对着大家的奇异的眼光,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因为我容许她在公众场合如此般表达自己的情绪。

相隔两地,并没有把我们的相思除以二,反之我想念她的时间越来越多,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可是大家都忙着工作,一个月也只能见上两次。一次她上来,一次我下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已足够了。我怕再多几天,我会连命都不要的每天来回那该死的大道,和她吃一顿饭也好。可是我怕死,我没这么做,因为我要把命留下来好好照顾她。

「喂,我四月头会过去,做一些事情。你有没有空带我走走?」 是菜头。
我看一看日历,然后再跟菜头轻声细语一番。
「好,你果然带种,我两肋插刀了。」
『先多谢了。』
「子军兄何必如此多礼呢?」
『应该的。在下可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最注重礼义廉耻了。』
「干你的老母鸡。到时见。」
实在是没礼貌的人。

「你回去啊?」 听得出在电话那一头的婉婷有点失望。
『是的。我爸爸叫我回去清明。』
「那么算你和菜头哥没缘啦!他来马六甲找我,本来想叫你一起的。」
『是吗?那臭小子没跟我说咧!唉哟!』 菜头捏了我一把。
「你怎么了?」
『没有,踢到桌角。』
「那没事了,拜拜。」
『再见。』

「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是吗?好歹还有我陪你过生日啊?」 菜头问。
「你说到哪里去啊?我只是烦工作上的东西而已。」
「是真的才好。」 嘴巴继续吃着lok lok。
「待会你还要去哪里走走?」
「咦。。。我想想看。去那个Tanjung Bidara吧!知道你喜欢海边。」
「嗯。好的。」
她喜欢海边。她说她常常在伤心的时候去吹海风,希望海风能够把她的烦恼都吹走。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们沿着海水和沙滩交会的线慢慢地走。
「哎呀!我应该是吃太多猪肝了,现在闹肚子。我去一去厕所,我们在那里会合。」
「嗯。厕所在那里。」

看到婉婷自己一个人走,是菜头给我“开始点火”的提示了。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把地上排成心型的蜡烛都点燃了,然后再把生日礼物放在蜡烛中间,上面写着“给爱人”。然后就躲起来,这时菜头也来了。
『喂,如果她不走过来怎么办?』
「放心,她一定会过来的。」
『如果她没看到那礼物呢?』
「那你可以选择送给我,我是不会介意的。」
『干你的。』
「别吵别吵。大白鲨出现了。快快进行第二步。」

眼看婉婷正被蜡烛的光给吸引过来了,我马上按下了手机上“拨打”的按钮。

因一个人痛哭 哭崩派对舞曲 我也曾像这样 青春大概相似 总有段情 落入这种 困局

声音是从那礼物传出来的,看得出她很好奇但又不确定可不可以拿来看。那想要又不敢要的表情很好笑,我们差点笑了出来。她望一望身旁,确定没人了,她将礼物拿起,然后笑了。

「喂,请问你找谁?」
『我找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是谁?」
『她叫婉婷,今年二十九岁。嗜好是睡觉和打人。。。』
「喂,乱说。」
『喂,生日快乐!』
「喂,现在给我出来。」
『喂,看你的左边。』 我和菜头站起来。
「喂,你是坏人。」

她走过来,我抱着她。她一直说我是坏人,她不是一直都说我是善良的人吗?怎么一转身就改口了?真搞不清楚女人。菜头很识相地走开了。对于这个兄弟,我真的出了以身相许之外,就是无言感激。他会要哪一个,我睬他都傻。

「原来你记得的。」
『嗯。』
「而且还联合菜头哥骗我。」
『自己人做戏比较逼真嘛!』
「谁跟你是自己人?」
『那么我看看是不是抱错人了。』 我假装挪后一步看她。
「我没哭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那又不会,男人是不该让女人流眼泪的。』
「那么我说好女人不该让她的男人饿肚子。」
『啊?什么啊?』
「你的肚子在打鼓了,是不是没吃晚餐?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我带着歉意地笑。

过后我们再去吃lok lok,我是很久没吃了,只不过看到菜头没什么胃口而已。

【十】 倒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影片播完了,现场来宾报以热烈的掌声。那是由菜头带头制作的短片,细述我和婉婷的心路历程。除了一片笑声之外,当然还有泪水。我上台把他用力地抱了一下。

舌吻!舌吻!舌吻!台下传来的声音,他们都好狠哦!我也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对着菜头的嘴唇就这么给亲下去了。制造了当晚最火热的新闻,也换来了老一辈尴尬地摇头。我说你们不要害羞嘛,你们年轻时应该也这样玩过吧!

那是我和婉婷的大日子,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感觉告诉我她就是对的人了。感觉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和灵感不一样,因为感觉不会让你有想去买彩票的冲动。我们的爱情宣言就是“我和你手牵手,一起走到最后”。多么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一件事。我会为我们而努力,就像她也会为我们而努力一样。

接着就是敬酒的时间了,一说到酒,我还真后悔请了那一班苍蝇。酒席已经故意不招待酒精饮料了,他们却自己“走私”几瓶进来,还给我抱着一种“没灌醉我心不死”的决心,真的很干了。

我故意遗漏掉他们那桌,也许为了表达不满,他们开始讲起他们的口号,you can run but you cannot hide!哇!我想为了不让示威行动升级,以免酿成流血事件,我还是礼貌上拜会他们一下。代价就是一整瓶红酒,对于不会喝酒的我来说,好像坐上了摇晃的飞机一样。好彩我有挡酒队伍,但我还是被灌了整半瓶。我在想红酒的红色是不是染色素来的?不然我的脸怎么会变红啊?

我无醉!我无醉!阿扁也无罪!我真的没醉。

看到我就知道我快不行了,那些人还一直缠着我聊天。我跟你说如果我记得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脱光光跑全场啊!那时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身子左摇右摆。我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终于被针刺破了。

呃。。。。。呜呃。。。。。。。。

我吐在人家的身上,然后没力气地坐住。只觉得好像很多只手摇着我的身体,一直问我东西,可是我听不进去。我会不会就这样醉死了?我还没洞房的,我不甘心。

「Bang,awak punya talipon asyik bunyi saja.」 一看,是个清洁工叫醒我。
拿起电话一看,是菜头打来。
『喂,菜头,什么事?』
「干!还以为你真的坐飞机坐到死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一开口就大骂了。
『我在飞机场咧!你要我出去哪里?』
「干!到底在哪一个飞机场?」
『吉。。。隆。。。。坡。。。。。。他妈妈的,我睡过头了。干焦咯!』 一看手表,十点多了。
「你真的是第一名咯!我输了咯!」
『不跟你废话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班机。真的是屌了啦!』

好在最后一班飞往亚庇的是十一点,还有位子,马上掏出信用卡,虽然很心痛。我怎么会这么乌龙?那梦也太逼真了吧?那亲吻多么真实。别告诉我是跟那个清洁工亲的啊!

已经没有干人的力气了,所以只是传了则短讯给菜头,告诉他我的最新飞机时间。他回覆说“好。。。。。。。样的。你还是第一名。”。为了不想再当第一名,这次我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荧幕上的字,哪里都不敢去,因为如果还是搭不成,我就可以去跳楼了。好彩我没那么幸运,而且飞机场也没有十四楼高,所以我不必跳楼。

上了飞机,跟着登机证上的座位坐下来,总算可以安心地睡了。
「不好意思,请问可不可以和你换位?我想跟我的老婆一起坐。」 一位年轻人拍我的肩膀问。
『好的,没问题。』 一个人上路就有这么一个好处,永远不怕坐哪里。
「我的座位是12B。谢谢你。」 我喜欢有礼貌的人。不过下次带爱人出游的话,请多花几块钱先“订”好座位。

找到了,坐下来。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女生,她望着窗外,不知道她美不美。
「你是在看我吗?」 她突然转回头问我。
『啊!我只是想看外面天气如何。』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很粗鲁。哈哈哈!」
『没事。没事。你好,我叫子军。』 我朝她点头。
「别跟我说你姓童哦!」 怎么似曾相识?
『我真的是姓童的。』
「屁啦!真的是的话,我把你的身份证吞进肚子里。哈哈哈!」
『那就要看你到底喜欢煎炸的还是清炒啊?』 我把身份证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一晃。
「你真的是姓童啊!吃力了。」 她把身份证拿去,仔细地看。

「我慎重考虑后,我决定还是不吃你的身份证比较好,不然等下你出不了海关那一关,那就不好了。」 她突然这么说,我差点忘了她说过吞身份证事件。
『也对,好彩你提醒我,不然就糟糕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婉婷。」
『婉婷?』
「我的名字有问题吗?我觉得很美丽。」
『没有。很认识可以高兴你。』 我一紧张就会次序不分。
「哈哈哈!我也是很认识。」

望着她睡去的半边脸,我之前所梦到的甜蜜画面都在倒带了。我的感觉告诉我她就是我的苦荼,而我总是相信我的感觉。

~ 全文完 ~

后记:
1)总算得以以一张专辑里头的十首歌的歌名来创作一个故事。上一次我尝试用陈奕迅的《H3M》,写些正义之士大战社会败类的故事,只写了一半,就接不下去了。这次,我觉得还蛮幸运,每个小题目都可以和故事拉上一些些关系。
2)本来只是想写关于荼蘼花的故事而已,所以名字只是《开到荼蘼》。后来慢慢发展到竟然可以将所有的歌曲都用上,就用了荼蘼花的另外一个名字,末路之美。很美的一个名字。
3)发现爱情故事的背景还是在求学的时候最为好写。那时候所有表达浪漫痴情的情节都比较可以感动人吧!还没踏入社会工作前,爱人生日,我们都会想亲手制作礼物送给他们。出来赚钱之后,只会花心思走遍各大商店,花钱消灾。不能说没有诚意,只能说少了感动。
4)这是我第二次在我的爱情故事里头运用到神山。哈哈!
5)故事里头,我用最多的字竟然是 - 突然。
6)里面的人物很喜欢骂粗话,读的人自己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7)有关“荼蘼花”的点滴,可以按这里
8)十首歌里面,我最喜爱的竟然是《如果没有你》。我在星光5的一次PK赛听到一位ABC演唱这首,唱到破音,但是他真的有放感情去唱。
9)会想要写这篇,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刚又读完蔡智恒的《檞寄生》。其实这篇我觉得有点他的影子,我高攀了。哈哈!
10)参考了林宥嘉的《说谎》歌词。当然还有许多的歌,比如《红蜻蜓》,《领悟》,《姐姐走的那个下午》(这首找得到吗?)。
11)谢谢大家的支持。

末路之美(四) 纪念 + 写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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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纪念

半夜起身,依稀感觉到外头在下雨,想着或许无法上到山顶了。那几只苍蝇正在欢呼着,我实在很鄙视他们,这么辛苦走到这里了,离终点只差一段路,为何不把它走完?我无法控制天气,我能做到的就是好好睡觉,确保待会有足够的力气照顾婉婷。还有小可。

闹钟响了。大家起身看看外面,没下雨了。笑的笑,哀的哀,我叫醒婉婷一起去刷牙,然后吃些早餐。由于我们的住宿离餐厅有一段路,所以我们自己带了杯面饼干,自己弄比较省时省钱。

可能是太早,也可能是太冷,不排除太累,大家都像行尸走肉,面无脸色。我说啊,这时候躲在坟墓吓人是最有效的。大家的动作都是僵硬的,婉婷觉得很好笑,所以一直笑。让我担心的反而是小可,她静静坐着,不知是不是不舒服呢?

『你还好吗?』 我问小可。
「哦!有点头痛。不过吃了药了,应该没事的。」
『那等下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她点点头。
「放心,我可以扶着你走。」 婉婷说。
『这么厉害?』

两点半集合,导游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了最严峻的旅程。下过雨,路上多聚水,斜坡也因为流水而变得滑,要走得格外小心。空气很冷,手套里的手因为触碰到水而更冷。袜子里的脚,也因为鞋子进水而直发抖。我就这样抖着带着婉婷和小可慢慢地走。

两点多的四周围,就只是黑嘛嘛,会让人比较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会乱了脚步。一乱了脚步,就会特别容易累。她们走了一下子就喊累,我们坐了很久,我想给其他人先走,我们走在后头,这样她们比较没压力。

这段路比较斜,很多地方需要使用绳子攀爬,我担心她们没力气,精神一刻都无法松弛下来。好在过后菜头倒回来帮我看着小可,我才能放下一边的石头。至于剩下的这一颗,我有信心可以带到峰顶去,只要她也对我有信心。
「有。我对你有信心。」 她好像听到我的心声。
『你怎么会听到我心里说的话的?』
「你说出来了,有这么大声,谁听不到啊?」
『那我们走吧!』
我伸出手,她牵着。

当一个人又累又冷又感觉到无助的时候,“放弃”这个词就会无时无刻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它一直插队告诉你何必这么辛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让你对自己的能力完全失去了信心。你千万别上当,别让它得逞。

越靠近峰顶的风吹得越凶。我的鼻子就快被吹走了,眼镜被呼出来的蒸汽给迷蒙了。我一直用湿透的衣服去擦,越擦是越蒙。突然,我身边的她不走了。
「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我拉着你走好吗?我们就快到了。』
「干嘛我要这么辛苦哦?」
『因为他们说年轻不要留白。』 我自己越觉得累,所以说话尽量精短。
「留白就留白。」 她赌气地说。
『我看到闪光灯了,也就是说我们其实很近了。再试一下,好不好?』

我们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
「哪里有闪光灯啊?你骗我。」
『有。是上天在拍我们啊!快笑一笑。』 我们摆出了Y的动作。这叫苦中作乐。
「傻瓜。」
『你还不是一样。』
「说一些笑话来听吧!」
啊!这个时候,这种心情,这种场合,哪里能够说要笑话就有笑话的?
『听过“大象喝水”的故事吗?』 她摇摇头。
『从前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庞大的大象。它很爱玩耍,每天都和李宗伟林丹刘德华他们一起玩泥沙。』
哈哈哈!还没说到重点喔!
『有一次,他们玩到累了,就结伴一起到河边喝水。大象先把鼻子放进水中,用力地吸,然后再放进嘴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哈哈哈!这也好笑?
『李宗伟他们看了也有样学样,拿出他们的鼻子,准备放进水里。这时候,轮到大象笑了。它说“为什么你们的鼻子长在下面的?而且。。而且。。还那么短的?哈哈哈!”』
她没笑。我纳闷。
「然后呢?」
『完了。』
「故事根本都没完。」
『故事的题目是什么?』
「大象喝水咯!」
『那大象喝完水了吗?』
「你去死啦!」
『你舍得吗?』
「今天天气有点冷,我们走快点吧!」 学得还真快。

没想到才讲完那个故事,我们就看到菜头他们了。千万不要小看讲废话的力量,分分钟是它在决定你是生是死。坐在大伙的身旁时,看到一个都不缺,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看着大家排除万难,经过严厉的磨炼,十个好汉最终在山头聚集,我们只差没许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

我们和里程碑来张大合照。大家似笑非笑的样子,后来看回照片,觉得很好笑一下。

「帮我和子军拍一张。」 小可说。
她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边说 「我们的爱始于这里,也让它死于这里吧!拍张照片作为纪念,以后跟你的子孙说他们的爷爷眼光真的不错。」
『谢谢你。』
咔嚓!啊 ~ 一段感情就此结束。

「我帮你和婉婷拍一张吧!」
我把婉婷拥在怀里。 『就让神山为我们点燃爱情的火苗。』
「这里风大,很容易吹灭,你要小心呵护,知道吗?」 婉婷说。
『Yes sir。』
咔嚓!啊 ~ 再啊就一拳打爆你门牙。我又不是唐三藏,你也不是孙悟空,何必这么暴力呢?何必呢?何必 ~ 呢?

这一行,纪念着两段不同的感情。一段的结束,另一段的开始。所以我和婉婷和小可都是荼蘼吗?它静静地送走了我对小可的思念,也带给我可以温暖我的心的婉婷。我只知道,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八】 写一首歌



神山,就这样被我们征服,不过我们没有准备毒药给它喝,不必难过。这是婉婷在下山的时候,哼唱的。她脚痛,走得慢。其他人早就像一团烟,飘到了山脚下,唱着“月亮圆,月亮圆,月亮照在我的家”。看来我们这一群人兽(因为有一班苍蝇,所以不能单用人)还蛮喜欢唱歌的。回到市区,倒不如去找一间卡拉OK来唱吧!

在车上,我把这个建议提出来,没想到大家都举脚赞成。看到大家如此开心的反应,我觉得我做对了一件事。只是不知他们是不是太兴奋了,马上在车子里高歌不停。唱大声是一回小事,唱得不好听也是一回小事,但是唱得不好听当儿又唱得很大声,那是恶梦的开始。我开始后悔太早宣布这个建议了。干!

看到大伙包括菜头和婉婷都相当投入于歌唱的喜悦中,整辆车,我想只有司机大哥和我有共鸣。虽然他没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很难过。他有读过书,所以没有破口大叫我们收声。他只是默默地加快速度,我想他只是要早点脱离苦海。我觉得我们比较像唱诗班,专门把欢乐带给与我们相遇的每一个人,不分种族肤色男女老少高低肥瘦美丑好坏,世界会变得很美。

下山的第一晚,我们在一位在地狼(人的福建发音和狼的华语发音是一样的)带领下,去吃了一顿又便宜又好吃又不用自己付钱的海鲜大餐。因为那位在地狼就是我们尊敬的学姐夫啦!也顺便向这位在地狼请教唱K圣地,他还很好心地说要加入我们,当然是没问题啦!如果再度请客就更加合家欢喜了。别误会,我可不是贪小便宜的小人,要贪我都是贪大的。我是跟某国的反贪局学习的,钓了几年大鱼没几个上钩,反而是小鱼遭殃。

席中,婉婷又叫我说笑话给她听。这。。。当然是没问题啦!突然想起了在网络上读到的,听好来了。

『妈妈叫爸爸去煮饭。爸爸叫哥哥去煮饭。哥哥叫姐姐去煮饭。姐姐叫妹妹去煮饭。妹妹叫小狗去煮饭。』
「哈哈哈!小狗都会煮饭?」
『这时候,有个客人来到他们的家。发现小狗正在煮饭?!』
『客人惊讶地说:“天啊!狗也会煮饭!”』
『小狗说:”这家人都是懒人!我再不煮饭大家肯定会饿死!”』
『客人:“你。。你。。。还会说话啊?”』
『小狗急忙说:“不要那么大声!假如他们知道我会讲话,肯定又要我去接电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很大声。全部人都望着我们。我们也望着他们。学姐们正说到了她家小狗死掉的事情,却听到婉婷大声笑,以为她有问题。

「该死的东西!」 她骂我。但是又给大家听到。
「婉婷,什么东西该死?」 学姐问。
『没有啦!学姐。她说我该死。我忘记送她的生日礼物。』
「你是在说什么啊?她的生日是四月六日,都还没过呢!」
『我想。。。。。我喝醉了。啊 ~ 我无醉 我无醉 无醉 请你不免同情我 酒若入喉。。。。』
「嘘!」 婉婷把我拉着。
我做么会站起来唱歌?而且全场的人都看着我。我想,我应该是出丑了。接下来的我,都很安静,很安静。

第二天中午,学姐和在地狼还安排了车子来载我们,把我们带到市区里算是最有规模的卡拉OK。二十多块还有包午餐,算是不错了。当然还要谢谢学姐的热情招待啦!

「我在猫城唱过一个JBox的,真的很鸟。同样也是二十多块,但只给了你两杯水,而且也不给延时。」 一只苍蝇说。
「啧啧!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要不得,要不得。」 另外一只苍蝇附和。
「要不要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再不点餐,这位美女就要出去了。」 菜头说。

我们十二个人,将包厢挤得满满的。大家吃的吃,唱的唱,就好像还在大学时代那种感觉。干!我真是个喜欢讲感觉的人。如果有一天,再也找不到感觉了,我还能活下去吗?我觉得感觉就像电流,不具体,很难用肉眼去看,但是一碰到就会整身感到酥麻。

「喂,我们来唱这首歌吧!」 婉婷塞个麦克风给我。
啊!《屋顶》,应该蛮有挑战性的。我是指其他人的隔音功夫,因为小弟只是喜欢唱歌,但不能够guarantee唱得入耳。看,讲guarantee有让你变得比较会唱了吗?
『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歌。。。。。』 低音的我还可以应付。听多了就知道要怎么放感情进去唱。
「睡梦中被敲醒,我还是不确定。。。。。」 还是她的歌声比较可以出街。我的最少都属于辅导级,难听一点就是半夜才可以出街那种。

我唱得上气不接下气,要过一阵子才回过气。
「唱的不错。」 婉婷笑说。
『明明就是拉牛上树,还说不错。』
「牛这么大只,你还拉得上,当然是不错啦!」 她理直气壮地说。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兼厚脸皮地大声问 「你们大家说说看,子军刚才是不是真的唱得很好?」
是。是。当然好。这是众人的反应。
『谢谢你们。为了报答你们的爱戴,我决定再唱十首歌,让你们听出耳油。』
但是三只麦克风很快就被拿走了,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回到我的桌上。

过了一会,婉婷气喘喘地跑跳过来,又把麦克风塞在我的手里。
「我帮你点了你喜欢的那首歌。」 说完又走了。好像公关经理那样忙。
她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歌?
音乐一起,是陈奕迅的《Crying in the party》。我的饮歌。
或有一天 当你大了 城府 开始深了
年轻的眼泪流光了 便挂念曾经这样了

这首我发挥得还不错,获得大家真心热烈的回响。

「真的不错。没白费我的苦心劳力。」 婉婷又跑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歌的?』 我拉着她的手问。
「就有一天你在梦里唱出来,刚好给我听到。」
『骗人。有哪次我睡的时候,你还没睡的?』
「这么厉害?」
『别乱用我的词,跟你收版权费的。』
「你的闹钟铃声不就是放着这首歌咯!听了几天,都记得了。」
对哦!我怎么都忘了?还是每天都听,渐渐觉得它不再是一首歌了?
「不过,这么软弱的旋律,真的可以把你叫醒吗?」
『呃!应该可以吧!试想想看,每天一早被这么好听的歌给唤醒,接下来的心情是不是也会变得很好了?』
「是你的头。如果真的叫得醒你,就不必播完了整首歌后,还是由我起身关掉啦!」
『因为太好听了,所以不舍得这么快关掉。』
「是啦!讲话你最厉害。等下记得抄这首歌给我哦!我也要把我的闹钟铃声换成它。」
『嗯。』

她又跑开了,好像跑去点歌。她怎么都点些男歌手的歌啊?还有看着她和其他人抢麦克风的样子,我有种莫名的感动。除了家人,居然还有人为了我而奔波劳碌,虽然只是小事,但有多久我没被人照顾过了?

我跑上前,点了《你最珍贵》,然后插播,接着抢了两只麦克风,牵着婉婷。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 梦才会真一点
我学著在你爱里沉醉 你守护著我穿过黑夜 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 你最珍贵


唱完歌后,他们还跑去看戏。我和婉婷没跟去,她想要去吹海风,难道是因为刚才没唱到《想和你再去吹吹风》?在地狼把我们丢在某间五星级度假村。这里停了许多游艇帆船,或许是这个原因,这里的海水不是蔚蓝色的。

我们走了一会就坐下来。
『你刚才没什么有唱到歌,只是一味帮我抢麦克风。』
「你唱不就行咯!」
『好。刚刚我对你唱出了我对你的感觉。那你有没有一首歌,是可以代表着你现在的心情?』
「有。分手快乐,你没有好结果。。。」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我搔痒,她一直求饶。
「有啦!听好咯!」
Oh 爱你 爱到不怕死 但你若劈腿 就去死一死
Oh Oh Oh 爱你 爱到不怕死 Baby 爱我 请你让我疯狂一次

『我怕死,所以我不会劈腿的。』
「我听着先。」
『你冷吗?如果冷的话我可以借你抱。』
「不会。」
『那我冷。可以抱我吗?』
「看你这么可怜,就随便勉强啦!过来。」

我躺在她脚上,她抚摸我的头发。海风徐徐吹来,我闻到幸福的味道。我想为这味道以不完整的旋律,写出一首简单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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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之美(三) 无言花 + 我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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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无言花



经过一夜宿醉之后,大家第二天起来都喊头疼。我没喝,所以没事。小可适可而止,所以也没事。婉婷还好,可能睡饱了,只见她说肚子饿。我们一行十人,有七条是死鱼,叫一声动一下。还差点就要躺在马路上看报纸,只为了吃早餐。

今天的行程比较轻松,只需要乘车到神山大脚下的度假村登记就行。我们有很多空闲的时间,那里的空气清新爽快,最适合就是散步,走马看花了。走着走着,我看到一朵很奇怪的花,就随便问一下婉婷。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马上叽哩咕噜说个不停。她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认真的女人是最美的。

「它还有一个比较不为人知的名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问。
『我猜,应该是叫“不能说的秘密”吧!如此神秘。』
「你的头。它的名字可美了,叫做无言花。」
『有这样的花吗?它不是一首歌吗?』
「你再注意看看,你会发现其实这朵花是最少蜂虫来采蜜的。」
经她这么一说,也真的是,其他的花朵都有一只两只在偷情,偏偏只有它是孤独的。
「所以他们都说它是一朵不会说话的花,蜂虫无法和它对唱,进而得到它的欢心。经过了无数次的试探失败之后,它们都放弃了无言花。」
『哦!』
「但是它还是有办法繁殖,只是数量不多。它的生命力可说非常强。」
『哦!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咧!』
「没知识也该有常识。没常识就要常常看电视了。」
『无言花,无言花。虽然你得孤独终老,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一支独秀。拥有如此坎坷的一生,你还可以如此高傲,又不失清秀。你不简单。』 我一手插腰,一手竖起大拇指地说。
婉婷赶紧把我拉走,费事吓到人。

走完了,离吃晚餐时间还早得很,身为行程编排者的菜头,正在头痛着。
「大家想不想玩游戏?」 菜头问。
「都几岁了,还玩什么游戏啊?」 「有什么游戏好玩先?」 大家都很积极地讨论着。
「我也不知道要玩什么游戏,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菜头搔搔头。
「不如玩老爷捉丫头的游戏?男生扮老爷,女生扮丫头。」 一只好心的苍蝇建议。 「妖!」 却换来了大家同声同气的一个字。

大家又沉默了下来。看来是因为远离了校园一段时期,大家都忘了快乐最基本的原理。大家坐在路旁,感受这在大都市里缺乏的清凉空气。
「如果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不知哪一个说出来的。 「那你不要回去就行了。」 又被开一枪了。
飞啊飞啊,看那红色蜻蜓飞在那蓝色天空,小小的梦想跟着慢慢地伸空。。。。。。。。。

婉婷唱起歌来了。这一唱就勾起了大家的回忆,很自然地就跟着唱了起来。唱到起劲时,还一个一个化身为蜻蜓,当然还是有很多不要脸的苍蝇一直围着我的婉婷。啊?我的?
我们都终于长大,好多梦正要飞,就像童年看到的红色的蜻蜓。。。。。。。

这一唱就挑起了大家的唱K的瘾了,接着一首又一首的经典歌曲统统被摆上台。大家玩起了百万大歌星的游戏了。原来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刻意去想的,它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

唱着这些歌,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年龄,其实是一件很容易让人变得忧郁的东西来的。当婉婷搭着我的肩膀时,我又忘记了那些让人很忧郁的事情了。唱吧!唱吧!

天空暗下来了,这里是六点半左右就开始天暗的。我们走着回去。
『你刚刚说的无言花是真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觉得自己也有点像是无言花。』
「小女子洗耳恭听。」
『啊?没有啊。就觉得对于认真的感情,我就不敢开口。到最后人家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往往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你会不敢开口的一天?」
『死相,别看我平时疯疯癫癫那样,其实人家心里也只是怀着一颗少女心的。』
「恶心到要死。」

我记得我们后来走得很慢很慢,因为我故意问她东西,不知她有察觉到吗?我想牵她的手,可是等不到好机会。
「童子军,你怪怪的。」 她突然这么说。
『有吗?』
「有话要跟我说吗?」
『啊。。。。啊。。。。』 这么突然怎么说?
「如果没有,那我们去吃晚餐吧!」
『我明天可不可以牵着你。。。。爬山?』 很周杰伦似地说。
「什么?你讲话时,嘴巴张大一点,咬字清楚一点。再说一次。」 她走近我,双手把我的嘴唇拔开。她的手好冷,我不可以让她再受冷风吹。
『我。说。明。天。可。不。可。以。让。我。牵。着。你。的。手。走?』
她先是楞了一会,一下就牵着我的说 「好啊!不过今晚先让你练习吧!」

「那无言花的故事是我编的。」
『你的手好冷。』
「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你的手很冷,我们进去了。』

开什么玩笑,手都牵到了,谁还在乎那无言花的故事有没有根据?别这么傻,这么天真啦!

【六】 我怀念的



经过一夜的好觉,大家看起来生龙活虎,个个一大早起来就开始了呼呼哈嘿,好像要参加奥林匹克比赛。

「各位战友们,请大家靠过来一下。」 菜头大叫。
全部人很合作地围了过去,听听我们的领队有什么话要说。毕竟神山他也爬过五次,这次纯粹因为我的关系,他又来了。
「第一次爬神山的人请举手。」
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婉婷是其中一个。
「很好。很诚实。我不是要给训话的,只是有一些劝告。如果你们不想爬得很辛苦的话,就听好来了。」
大家都聚精会神在听。还有那几位女生,简直就是以看见Super Junior M的眼神,是崇拜的,凝望着他。
「待会早餐别吃太饱,费事撑着不舒服。不必穿这么多件衣服,没有想像中那么冷。一开始走的时候,别太兴奋而走太快,费事呕吐。停下来休息别太久,休息越久就越懒。看到美的东西,千万别忘记叫大家一起看。我们十个人上去,就要十个人到达上面,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后,他好像政治人物演讲完向大家招手致意,大家也报以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那句“一个都不能少”之后。这时的菜头看起来特别有型,男人在说着他熟悉的事情时,那自信可以说是满到可以从嘴巴溢出来。

说归说,听归听,解散之后去吃早餐,大家还是死命把食物往嘴巴里送去,深怕走到半路会饿死。我死命阻止婉婷吃太多,不然受苦的人可是我啊!可是她还是乘我没注意的时候,又偷偷多吃了几口。这是她后来吐出来才跟我说的。

在真正的导游和我们本土领队的带领之下,我们的征服神山之旅开始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不会太冷,大家的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了。轻是好事,但快却不是,在经过那瀑布不久之后,我们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来。看着他们排排坐,呕到个个面青口唇白,菜头都不知该笑还是哭。

「我是不是有说别吃那么多?半路肚子饿时可以吃一些Energy Bar饼干。」 他从左边走到右边。
「我是不是有说一开始别走那么快?等到可以掌控节奏时才适当地加快。」 他从右边走回左边。
「我们现在在海拔一千多公尺上,空气稀薄,人很容易觉得累,那是因为我们平时习惯了大量的氧气。正确的方法是慢慢让身体适应这样的环境后,才让它自己适当地加速。」 站在大家的面前,双手搁着身后,像极长官。
「我在说,你们有没有在听?没有嘛!有没有在看广告啊?没有嘛!气死我了。」
「你很吵啊!」 其中一只苍蝇说。 「又没有人叫你鸡婆。」
「是。我就是太鸡婆了。我何必这么鸡婆?还不是为了“一个都不能少”。」 菜头也火了。
『好了,好了。以其浪费力气在骂架,倒不如留一点力在爬山。不喜欢人家鸡婆的,好自为之。大家走吧!』 我不得不出声。

我拉着婉婷慢慢走。她看着我吐一吐舌头,然后跟我笑,像带有不好意思的笑。
『干嘛傻笑?』 我问。
「我这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我要跟你道歉。」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孺子可教。不像那些朽木,不能雕,只能屌。』
「喂!别说脏话,不然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屌应该不是属于脏话的一种吧!』
「我说是就是。再说就不理你了。」
『今天天气很好,你看那边的云,多么美丽啊!』 转移话题功力在这个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你不写个“服”字也不行。

小可状态还不错,很明显比上一次的情况好很多很多。婉婷就差不多像上一次我带着小可那样,只不过婉婷的意志力比小可强上多倍。我跟婉婷说很多故事,好让她不察觉到疲惫的存在,只是我会比一个人爬累上一倍。可以和爱人一起相扶,彼此鼓励地面对着前方崎岖不平的路途,不就是相爱的理由吗?

「这条路走得好辛苦哦!」 婉婷说。
『是吗?没关系,我是猪,你是蛋糕,我会鼓励你的。加油。』 我又发挥了我那杀死人不偿命的冷笑话功夫。
「啊?有听没有懂。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朱古力蛋糕吧?』
「当然知道啦!那跟加油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猪”在鼓励“蛋糕”啊!所以我是猪。』
「而且还是大肥猪。」
说完,她习惯性又要跑了。我拉住她的背包,示意别乱用力气。

『拿来。』 我想她觉得累的原因之一是她的背包,有点重啦!又死要脸自己背着。
「你一个人被两个背包会死的。」 看着我把背包往前身挂,她这么说。
「啊!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点吐口水打自己巴掌。」 菜头听到了。
菜头一直在看着她,直到她照做才笑着走开。
「记住。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则,你来到了就要遵守。」 他回头说。他们表兄妹都是有话不一次说完的毛病。
「Yes sir。」 婉婷做个敬礼的手势。

我们在走了一段路,太阳慢慢躲在云朵后方了。我们的进展还算不错,两个小时已经到了第二个休息站。婉婷去上厕所。
『你觉得怎样?会累吗?』 我和小可聊了起来。
「还不错,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她笑着说。
『那很好,就还不必我出手相助。』
「你还可以吗?」 指着我背着的背包。
『开什么玩笑,我还有两只手。』
可能我的动作很滑稽,她笑得很开心。

「说真的,倒是很怀念那时候,爬山有人牵着,不必自己背背包,十足十大小姐。」
『怎么说都是第一次,印象深刻是应该的。』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还为了休息太多而争吵,吓坏了导游。所以现在想起来,你也不是那么好。呵呵!」
『我们有吵架吗?我怎么没印象啊?』 是真的不记得还是选择性遗忘了?
「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怀念的是那时候的事和物,人。。。」 她停顿一下。 「只差助念而已。」
『好伤心哦!早知道那时把你留在半山中就算了。』
「你那里舍得。」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我这个善良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你们在聊些什么?」 婉婷回来了。
『她在说你的坏话。』 我指着小可。
「你以为她会相信?」 小可说。
「我会的啊!」 婉婷说。
小可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最后婉婷看到我们大吃一惊的表情,她也吓了一跳。
「我是开玩笑的啦!」 婉婷忙着解释。
「我也是开玩笑的啦!」 小可说。
『你们两个去吃大便的啦!』
代价就是换来了两记重拳。在美女面前,千万别说些恶心的东西,就算要也得用比较优美的词句来代替。

走到第四个休息站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我们在休息站换上了雨衣。婉婷那件很大件,穿起来就很像稻草人。
「我是个稻草人,不能说,不能笑。。。。」 她竟然还唱出了林志颖的《稻草人》,这样不小心就曝露了她的年纪咯!

这时候由上方传来一阵吵杂声,只看到几个人和一个担架,大家的神情很严肃。担架里躺着一位妇女,应该是伤到了脚部。看她脸部痛苦的表情,那些菜鸟开始惊慌起来,到底真的这么危险?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已经痛哭流泪了。」 婉婷又说了。
「诶!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快点吐口水打自己巴掌。」 又给菜头听到了。

我只能对着她苦笑。老实说,如果那么不幸是婉婷的话,再如果有的选,我希望是我。用随便的头脑去想也知道她是无法承受这么大的痛楚的。她在吐口水之余,我也默默在祈祷,希望不会发生。可能是我有颗诚恳的心,感动了上天,才得以保佑我们全部人都平安上下。感恩。

雨越下越大,身体也因为渗透了水而越见越沉重。我们都走得很吃力,而且很容易就累了。休息的时间越长,我们的士气就越低。难得的是菜头还是不停地鼓励着大家,他的精力可说非常的旺盛。
『你看,现在菜头是猪了。我们都是蛋糕。』 我对婉婷说。
「你不好啦!说人家是猪。」
『那你刚才也说我是嘛!』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比较英俊的猪?』
「乱说。走了。」

大家走走停停地走到差不多了,明明已经看得到我们住宿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一直走不到的呢?难道不只是在沙漠有沙洲?还是我们身在沙洲(沙巴州)而看到了沙洲?吸太多冷空气,说出来的话都会比一般在平地说的冷,是正常的。

「我不行了。你别管我自己先走吧!」 婉婷说。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你先走去找东西来拉我吧!」 她“噗”得自己笑了起来。
『傻瓜。』
「不过我真的很累了。」
『那么想一些开心的东西,或许会让你忘掉疲累。』
「想不到开心的东西哦!」
『那。。。想我你会开心吗?』
「嗯。。。好了。我不累了。」
『这样厉害?』
「因为我在想你啊!我不只想你,还可以看你摸你粘你呢!」 她双手抱着我的左手臂,由我拉着她走。

不知是她给我力量呢,还是我给她希望,我们竟然不是最后抵达半山的。我们到的时候,菜头已经冲好凉了。
「不错哦!」 他拍拍我的肩膀。
『啊!痛啊!』 脱衣一看,由于背两个背包的关系,肩膀两边红透了。
「痛吗?」 一旁的婉婷很心疼地问着。我猜她心疼啦!
『不会。』 不知第几次逞强了,已经说到麻木,或许他人也听到麻木了。
「不会吗?」 她用力地按下去。
『唔~不。。。。。会。。。。。』 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但是你把我的手给捉痛了。」
『啊!对不起。』

她开始为我按摩双肩,好舒服,什么痛都不见了。我想起了那一夜,她帮我揉搓眉间,不只是舒服,还带有一丝丝的幸福。我开始怀念了,是那时候的人,不是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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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之美(二) 如果没有你 + 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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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如果没有你



我们这次去亚庇有几个目的的,其中一个最不重要的就是参加我们学姐兼死党的婚礼。对了,就是那位看了就想和她相扑的陈柳荫。一想起,有时还真的不得不称赞她的夫婿的勇气。我们说好了,待会见到他要很用力地给他敬三个礼,然后大喊三声“你好样的”。至于为什么菜头的表妹也会来,我就搞不懂了,也许她只是凑热闹而已吧!

在教堂,学姐让我们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我靠!什么时候瘦了那么多?
「恭喜你们。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可带头恭喜一对新人。
「谢谢,谢谢。」 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握手。

只有我和菜头假装在地上找东西。
「你们这两只烂东西,又在玩什么把戏啊?」 看吧!变瘦了性格也不会改变的。狗改不了吃屎也。
我伸出四根手指。
「猜字游戏吗?四个字吗?第一个字是?」
我和菜头排了一个大字型。是大,学姐很兴奋。
然后我和菜头一起跌倒。是跌。
最后我们做了OK的手势,放在眼睛前。是眼镜,所以加起来是“大跌眼镜”咯!
Bingo!啪!啪!忘了她的力道曾几何时是何等的大。

「恭喜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恩恩爱爱,福如东海,瘦比南山!」 说到“瘦”时我们是对着学姐说的。她听了不知有多高兴啊!
「这么久没见,嘴巴还是一样甜。谢谢你们啦!」

「学姐,恭喜你啦!」 婉婷最后一个说。
「啊!婉婷,你也来。好衰的,昨晚还骗我说不能来。」
「我的爱人结婚嘢,我怎么可以不来啊?」
「是啦!真的叫人很surprise咯!」 发觉现在的人都不说“惊喜”,就偏爱surprise。好像说惊喜会拉低身份地位。我听了都觉得蛮surprise一下的咯!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我低声问了婉婷,学姐就是她昨晚谈情的爱人?她也低声地回答我说是的。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小声,她说在教堂这么神圣的地方,是不可以喧哗的。这是respect。我点头附和。看吧!说respect是不是真的比尊重来得更有力?最重要是红毛人听得明白。

菜头把我叫过去,然后给了我两手满满的碎纸。我说我不想吃纸,他说那是当新人走进来的时候丢的。我问可以丢脸吗?他说如果真的丢脸,那就真的丢脸了。我靠!那是什么语法啊?后来他解释说如果我真的丢去学姐的脸,她一发狂会把我打得很惨,所以我就会很丢脸。没错,我是有读书的人,不应该做丢脸的事。

我紧握拳头走去座位,发现很多苍蝇正围着蛋糕转啊转。蛋糕发现了我这个桌盖,向我发出无奈的苦笑,我只能耸肩。后来我伸出右手,蛋糕借意离开,方才得以远离那群烦人的苍蝇。我不敢望过去,因为有几千只仇恨的眼睛在望着我。然后我把一半的碎纸给了她,也跟她说了菜头的“丢脸论”,她似懂非懂。

音乐响起,新人走进。每个人都在丢,我没有丢脸,也就没有因此而丢脸。婉婷丢的时候好像小孩子在玩游戏,我只能够说,很可爱。

「谢谢你。」 婉婷小声地跟我说。
『他们是很危险的动物,你要小心点。』 我做状要咬她,她只是呵呵地笑。
「你这不是危险,是可爱。」
蛮开心的,我才说她可爱,她也说同样的话。这就叫做心电感应?
『谢谢你。二十九年来,没有人说过我可爱呢!你是第一个。』 礼貌上应该这么说吧!
「是可怜没人爱。哈哈哈!」 说完,她自己一人哈哈大笑。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她的幽默感,还有待改进。

晚宴的时候,她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和菜头去帮学姐弄一些事情,所以来迟了,她早已经被死缠烂打的苍蝇粘住了。我在她对面坐下来,过一阵子才发现小可就坐在我的左边,菜头坐右边,所以大部份时间,我的头一直是往右边看去。只是偶尔会望去左边。

看到她要拿辣椒,伸手却不及。
『我帮你。』
「谢谢。」
『够吗?』
「够了。」
『你的胃不好,别吃那么辣。』
「习惯了。」 她苦笑。

接下来不知要说什么,我只是望着身前的酱油。身旁的菜头已经开始发挥他的“将冰山劈开”第一式,对我们这班角色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他说什么我听不进去,只知道大家都在笑,那应该是很好笑的吧!

「你最近好吗?」 小可问。
『还不错。一切开始慢慢走上轨道。你呢?』
「也一样。迟些可能有出国的机会。」
『那很好,老板看重你。』
「你在紧张什么东西?」
『啊?我,没有。』
「那你这么用力握住桌布是做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说谎。呵呵!」
『是吗?』 不会说谎是善良吗?不一定,善意的谎言应该是善良的。我连一个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说,哪里还谈得上善良?

「粉糕,今晚你的女友没和你一起坐,你会生气吗?」 其中一只苍蝇说的,他应该是喝醉了。我和菜头说他再乱说话,我们今晚就修理他。
我淡淡地摇头。可是心里还是会酸一下。婉婷好像被闷坏了。可是我该以什么身份去打救她呢?我忘了带红色底裤出来,想当超人也没有办法。再说这里不流行电话亭。

「为什么不去救你的女朋友?她很可怜。」 小可说。
『她不是。』
「我们都知道。呵呵!但是看得出,你有点喜欢她。错了,是很喜欢她。」 不是有点而已。
『这样厉害?』
「别假装想岔开话题。」 哇!知我者乃小可也。
『我没有。』 如果说假装是我的兴趣,那么逞强就是我的强项了。
「那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先起身,我跟着出去。

酒店的大厅,冷冷清清,我们选了一个偏离大门的沙发坐了下来。
「请容许我大胆地问一句,也请你诚实回答。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你不敢追求你想要的?你怕会伤害到我?」
『嗯。』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从手袋拿出了香烟打火机。看到我惊讶的眼神,她笑说戒不掉了。我讨厌吸烟的女生,没错。她也知道,我和她说过的。
「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不。我才该跟你道歉。从一开始拍拖到分手后那么久,我每一次不让你担心的。应该不好受吧?还有就是谢谢你,教会我许多事情。』
「我希望你可以忘记过往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不要再因为我而却步了。」
『傻啦!不要以为你有多难忘,爱情不就都是这样。我没有什么阴影,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努力地笑。
「是真的才好说,不要半夜躲在棉被哭,会吓到你的女朋友的。」 她吐出一口烟。
『我对你从来就不会假装,你知道的。笑是真的,不是逞强的。嘻嘻!』 再次破嘴大笑。
「我明年十月就要嫁人了。我的心事请你就遗忘吧!」
『我会的。那我祝你做个幸福的新娘。』
「谢谢。你先进去吧!我抽完这根才进去。」 继续吐烟。

烟雾把她的面貌给遮掩了,她不再像是我曾经迷恋依恋爱恋的那个女人了。我突然有这种感觉,虽然怪怪的。

走进去,菜头和婉婷换了位,所以现在我可是左拥右抱。
「你去吸烟吗?」 她往我的身上闻了一下。
『没有。我不抽烟的。』
「嗯。」

「你知道吗?他们真的差点把我给闷死。」
我只是笑。
「你还好意思笑?你的女朋友这么惨,你还见死不救,没良心啊!」 说到那句“女朋友”时,她说得小小声,但是我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蚊香,保证那些脏东西无法靠近。』 我拿起筷子说。她笑了。
我不知道她如何看待“女朋友”这件事,不过我知道我开始认真了。

小可也坐下来了,听到我和婉婷的对话,微微笑地和我点头。这时我突然很有精力地和坐在对面的菜头开炮了。又和菜头拿了两杯酒,跑去敬学姐。我就像脱缰的野马哈,不对,像受伤好了的小鸟,可以再次翱翔于蓝天白云。原来没被束缚的感觉真爽。

我想人的一生若能真正的遇到一个人为他开一次心瓣,然后开开心心,等着凋谢或结果就足够了。哪怕只是一场荼蘼花事,也可以无怨无悔了。现在我有了勇气去追求了,我应该谢谢小可吗?我想是应该,如果没有她那一席话,我想我和婉婷只会永远停留在安全的距离。

我决定踏出这第一步,希望她正如曾经读过的词句一样,会向我走近九十九步。飞机神,请保佑我!

【四】 梦一场



参加婚礼,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尽兴。替新人开心而喝醉是藉口,本身想要喝酒而喝很多才是真的。这当中包括菜头,他认识的也劝酒,不认识的也劝,不醉也难。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在前几天才和女朋友分手了。这家伙,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若不是我扶他上车的时候,他自己说的,我还不知道。我这个朋友注定是失败的,我会多加关心朋友。

小可喝了蛮多,她的酒量还不错,一路喝下来都没有失态。不像那一群禽兽,只差没跳脱衣舞。连婉婷不曾动过酒的人也喝了许多,她静静坐着,闭着眼睛的,只是偶尔会说梦话。所以说呢,我哪里还可以喝醉呢?那些禽兽就给他们自己闯出一条回家的路吧!我只负责小可和婉婷就已经头大了。

小可还可以自行走上车,只是偶尔需要拉她一把,才不至于走上别人的车子里。一想到“别人的车子”就再次想起菜头的洋鬼爸爸的事件,真的很干一下。我全程扶着婉婷,她已经是闭上眼睛在走路了,不必我抱着已经算不错了。如果当时真的需要我抱她的话,我会不会心动呢?

那班禽兽也真的不简单,醉茫茫的还不会上错车。在扶着他们上车的时候,我乘机踹了那只口不遮掩的臭苍蝇一脚,以报他欺负婉婷那一仇。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的,因为我都当场报回了。车子在吵闹的要吐不吐的声音中,把我们载回酒店了。小可和其余女生互相扶持着上楼,婉婷就交给我。我叫那一班禽兽乘搭另外一架电梯,费事他们吐在电梯里,还要我们玩游戏,猜猜他们到底吃了几样东西。

我将婉婷轻放在床上,她一路上都没醒过来。我的肩膀就是她的依靠,我让你依靠,让你靠!这时候我才发现当初为了让她靠得舒服一点,我调整了好几次坐姿,现在腰酸得很。

『婉婷,你有没有戴隐形眼镜啊?如果有,要脱下。』 我轻声地问。
她突然把我的头按下,鼻子之间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她张开双眼,张得大大。我可以从她的眼珠看见自己在冒汗,因为我没试过和不是女朋友靠得那么近。不过,她也算是我的“女朋友”吧!
「你看清楚,我没有戴隐形眼镜,所以。。。没得脱。哈哈哈!」 说完就放开手。她的手发出铛铛声,我帮她脱掉手表手饰。

『你打算就穿这件晚装睡觉吗?』 那件晚装有点单薄,我怕她冷。
她再度把我的头按下,然后说 「还是你来帮我换?」
阿弥陀佛。神明有听到我的祈祷。
『你别开玩笑了。』 谨慎一点比较好,费事给人说猪哥占人便宜一世英名就没了。
「哈哈哈!帮我拿衣服来。谢谢。」 还会说谢谢,应该不是很醉。

我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拿了一套衣服。我承认我拿的时候,有拖了一些时间,因为我偷偷闻了衣服。很香,和小可是不同的香。女生的香味是不是都这么香的?有时很好奇,女生流汗后是不是还是香?但我肯定的有两样东西,第一,香汗淋漓绝对不适合拿来形容男生。第二,用“闻”绝对高级过“嗅”。你试试看“我闻你”和“我嗅你”,哪一个比较变态?而且闻吻,她可能傻傻分不清楚,点头之后就给她亲下去。真爽!

「做什么拿衣服也拿那么久?」
『嗱!你的衣服。』
她坐起身,背对着我,开始要把晚装脱掉。突然回过头对我笑说 「我要换衣了,请你别过头,好吗?」
我马上转过身,坐得直直,只听到她一直笑。

过了一些时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才回过头看,她已经换好衣服,倒头又睡了。我不可能把她吵醒来,叫她去刷牙了吧?把被盖好后,我去梳洗。才打开门,吓了一跳,还以为身在战场,地上尽是黄金甲的尸体。他们可以从门口昏睡到房间的门外,就是没有一个上得了床。四个大男生有多重?很重,尤其是在没有知觉的时候,特别重。

搬完了四只猪后,看到小可对着我笑。我做状要过去把她也扛进去,被她打了一下。
「很久没有看到大家这么开心了。」 她说。
『嗯。听说学姐也是醉了。』
「是吗?」
『就只有你没醉。』
她笑。望着我,拿出了一根香烟。我阻止她。
『不需要做戏了。你的香烟刚刚才买的,你没有烟瘾。你知道我讨厌吸烟的女人,你只是想让我不再爱上你而已。』
「几时变得这么厉害观察人?」 她把烟都给我。
『我帮你拿手袋时,看到收据,才知道。』
「你明白就好。她可是个好女子。要好好珍惜。」 好女人有个样子的?有人可以教我怎么看?
『我知道了。』

大家望着海景,乌漆抹黑的,只看到灯一闪一闪亮着。
「突然想要临阵退缩,不去爬山了。」
『为什么呢?大家说好要一起在山上留下英勇的脚印的。』
「没什么信心。呵呵!」
『上一次你还不是上到去?』
「那是因为有你。。。。」 她好像察觉说错了。
『别担心。这次还是有我。』
「你还要带着她呢,哪里有多余的力气拉我这只肥猪?」 说了自己笑。或许不好笑,所以才要逼自己笑吧!
『你放心,两个我都可以照顾到。一个都不能少。哈哈!』
「好吧!我先去睡,你也去吧!」
『嗯!晚安。』
「晚安。」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逞强,只顾得到面子,却忘记了身子。看看明天怎么死吧!

回到房间,发现地盘已经被外星人给占领了,差不多有一半的领土被太空船给霸占。我坐在床边,尝试以现有的床位的面积,再除于本身的高度阔度,看看还可不可能挤得下我。得到的结果是除非我会高级瑜伽或者软骨功,不然还是和外星人谈判吧!

我摇了她身体一下,没反应。我靠近一点叫她的名字,她当作赶蚊子般用手将我的脸扫开。报告总帅,敌方没有想要和解的意愿,需要B计划了。我直接将她的身体翻过去,她开始反击了,她突然把我抱住,给了我一个吻。面对这样的攻击,我。。。我最厉害的武器进入了备战状态。我靠!我是在想什么?面对着这么纯洁的她,我不应该动邪念的。

我和她,面对面,她的右手还搁在我的耳朵,揉搓着。我就好像一块冰块掉入热水中,就快融化了。我忘了说,她的右脚也是搁在我的左腿上,少了布块的遮掩。这次的距离虽然比一公分远,但是我觉得这样就是我和她最亲密的接触了,是第一次。

冷气一直往我们吹,我怕她着凉,想起身把被盖好来。可是我又怕一起身,就不能如此亲密了。啊!我的天,请给我一点指明吧!最后我决定逃离短暂的享受,为往后的幸福努力。起身把被盖好,果然她已经朝她的地盘睡回去了。

现在我可以很大字型地躺着,但是那又有个屁用?老实说,我并不介意她挤过来一点,可以再挤过来一点。我不知道她醒了之后还记不记得,我肯定永生难忘那一抱一吻的三秒钟。我还在用嘴唇体会她的温度,如果她继续吻下去的话,会怎样?自己一边想,一边笑。

「你做么还不睡?」
『要了。我吵到你吗?』
「没有。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亲了你一下。感觉很真咧!」
『是吗?』 那不是做梦啊!
「嗯。」

又一阵没有声音,我也试着闭上眼。
「谢谢你照顾我。」 她总喜欢在我以为她睡了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没什么,你是我的“女朋友”嘛!』
「晚安。男朋友。」
『晚安。』
再次合上眼。感觉有人在亲我,一看,是她。她笑着看着我说 「这次就不是在做梦了。」
这次轮到我迷惑了。我很肯定第一个吻是真的,但是第二个呢?我想大力地巴自己看看是不是做梦,我怕吵醒她。只好捏自己的大腿,会痛哦!

听人家说过“苦荼”是最早的茶树。苦荼在丰盛时期开出白色的花,花就是荼蘼。苦荼与香樟树生长在一起,有难以湮灭的原野清香。因为可遇而不可求,就有了“有女若荼”的句子。苦荼像最好的女人,好女人像苦荼。

那婉婷是不是我的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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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之美(一) 开到荼蘼 + 新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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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开到茶靡



「各位亲爱的搭客们请注意,LP航空飞往亚庇的班机,编号LP316,由于技术上的问题,将会延迟起飞。最新起飞时间将会另行通知,请注意我们的广播。如有引起不便之处,请多多包涵。若您需要任何协助或质询,请找我们的工作人员,我们会尽一切所能帮助您的。谢谢。」

当然这是本人好心帮忙机场人员翻译的,不然那简陋的扩声器加上破烂的英文水准,有几个听得明白他们说些什么?身旁的老夫妇听了我的翻译后,也只是互望了一眼笑了起来,没大动肝怒,只能够说他们有情饮水就饱了。

真的是你祖妈可好,跟身在亚庇接应我的菜头报告了飞机延时的事情,给他鸟了一下。他老早就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坐,就是LP的不能坐,死也不可以坐,因为坐了就会死。

呸呸呸!什么死死死?

「她已经到了。还是那么漂亮。真干!」 菜头在电话的另一头低声地说。我应该知道他在说谁。
『哦!那有比较肥吗?』 我问。
「都跟你无关了,人家肥不肥还干你屁事啊?」
『你也知道不关我的事,那你还跟我说她到了是屁股痒吗?』 终于给我将回一城了。
「他的妈妈的。好心跟你说嘛!小心我叫你一个人坐车去酒店。这里的外劳最喜欢像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嫩草了。哈哈!」
『狗屎!你敢不来,小心我把你的童言巨乳给不小心遗忘在人来人往的垃圾桶旁。而且是男厕,方便他们方便。』
「哇!电台说今晚这里会刮风下雨,记得准备好冷衣,我会为你撑伞的。」
『听了之后,我觉得我的记忆已经比较好些了,应该不会忘记什么东西。』
「那么等下你小心上飞机,上厕所千万别把我的童言巨乳带进去,因为在飞机里打飞机是不尊重飞机神的。拜拜。」

飞机神是哪一国的啊?想必应该是属于无国籍的男人国的吧!而每次拜神的时候都得唱拜神哥,共有两首,一首是给初级者,另外一首给熟练的善男信女的。给初级者的是“打飞机的方法”,林忆莲的《纸飞机》。而更上一层楼的就唱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没有你在我都自己来”,要是开得了口,我还需要用手?

雪特。扯远了。难道多大教出来的大学生都是这副德性的吗?出口成脏,风流倜傥,你敢说,我们就敢认。好久没有说脏话,一半是因为她,一半是因为家教严,一半是因为这班猪朋狗友都不在一起。还真的很多一半,看来一加一不再等于二。就好像不一定是苹果让牛顿发觉到地心吸力的存在,只是如果换成了榴梿,或许他也没机会发表地心吸力论了。

她叫徐小可,是我的初恋情人兼前任女友兼把我从颓靡生活拉出来的救命恩人。对她,只有无言感激。对她,只有亏欠。对她,不敢再有任何遐想,因为不想给她带来第二次伤害。说真的,还欠她一句对不起。一句可能不够,一直道歉到下一世或许刚刚好。

上一次说脏话是和她分手的那时候,记得那时我问候了她的妈妈,可能是我未来的岳母,换来的是一掌热辣辣的手印。在这么寒冷的夜里,足以让我感到全身火热,尤其是脸部。这一幕发生在家里,许多朋友都成为了证人。我觉得很热,需要吹吹风,所以跑了出去,但是忘了拿手机和锁匙。

在那不知为什么突然这么冷的夜里,一个人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跑到了公园去。很累,我伸出了舌头,想学狗儿那招“口吐白沫”,但最后是从眼睛两边流了出来。寒风吹起,细雨迷离,没事干嘛跑出来?回房间不也是很好吗?至少学姐会给我安慰的拥抱,可以躺在她的怀抱里应该会很温暖。

这个故事教训我们,交友要小心,千万不要交到那些看你把手机钱包留在家里就跑了出去,而且还没想过提着伞出去找你的朋友。

说到我的学姐,她大我一年,除了胸前伟大之外,其他部分也很大只一下。她的名字却很小,叫做陈柳荫。单单听名字就会觉得怎么这么“林黛玉”啊?但一看到真人,你就会想换上三角裤,撒米,挑战她相扑。有时在想,学姐除去上衣之后和日本的相扑选手有没有分别呢?我不敢提出要求,但是我和菜头讨论过,背影肯定一样,因为相扑选手都留长头发,而且胸部也不小。

菜头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他什么都很厉害,除了读书。其实我觉得他和我一样,我是什么都不厉害,除了读书。看到我们的共同点吗?就是“除了读书”这四个字啦!别看他整天嬉皮笑脸以为他的个性吊儿郎当的,其实有时他说的话也是蛮有哲理的。比如说:
我们的人生只有两天是最重要的。第一天是昨天,第二天是今天。明天?醒得来才说吧!
他就是那么潇洒,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想为他设个神台,甚至庙宇,后来因他太谦虚而作罢。

「各位亲爱的搭客们请注意,LP航空飞往亚庇的班机,编号LP316,由于技术上的问题,将会延迟起飞。最新起飞时间将会另行通知,请注意我们的广播。如有引起不便之处,请多多包涵。若您需要任何协助或质询,请找我们的工作人员,我们会尽一切所能帮助您的。谢谢。」

『我靠它的墙壁。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五个钟了,闷到 ~ 』 打电话给菜头诉苦。
「放心,无论多迟,我都会在机场等你的。马路上的灯永远都会为你而开,而且越夜越美丽。」
『屁你的恶心啦!我从来没担心那件事,我只是想在闷到抽筋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来给我开心一下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肾脏死掉了。请猜一本书名,关于民间神话故事的。想到了你才打给我,猜不到就继续猜。OK?」 说完了就挂断我的电话。

肾脏死了?该不会是唐三藏吧?水浒传?老夫子?蜡笔小新?再讲就是海绵宝宝了。

四个小时后,我终于出现在亚庇的飞机场了。出境的时候很快,都半夜了,还有谁要跟你争?望着打哈欠的移民厅官员,我想跟他说嘴巴开这么大,像黑洞一样。很容易把苍蝇给吞的。后来因为我怕他随意盖下恐怖分子的字眼而作罢。

远远就看到了菜头站在他的豪华大房车旁,脸上露出了让人恶心的笑容。这小子混得不错,三年不见,已经驾B字头的车子了。我像大老板把行李丢了给他,自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咦?来接我为何还要带着爸爸出来?难道是我对菜头照顾有加,伯父特地来接机,以示感激?只是为什么菜头没告诉我,他的爸爸是洋人?

「Who the hell are you?」 我还没开口,伯父就先问了,可是表情很不友善。
『I is your son de friend。』 我一向很自豪的英文,还不赖吧?I既是我,我是单词,所以逻辑上必须用“is”。我曾为了逻辑而和英文老师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我猜她应该是说不赢我,叫我滚蛋。
「What? My son? Gili gulu gili gulu。。。。。。。」 后面的叽哩咕噜是代表他不敢用英文,改用其他语言来和我对谈。

这时候,车门打开了,菜头把我给拉了出来,一直和洋人道歉。
『没事干嘛一直跟他sorry sorry?』
「干你的。你才没事干嘛乱乱上人家的车子啊?人家没有一拳打爆你门牙算客气了。」
『塞啦你。刚才看你站在车旁,还以为是你的头文字B,才会坐进去的。』
「你真的是厉害。我的车在后面啦!给你顶到啊~」
『什么?你驾这辆阿炳车?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是B开头的?』
「阿炳的马来文怎么说啊?」
『我可以用马来文说吗?你不怕今晚睡觉睡到一半给人家放火吗?』 我是有看报纸的,而且已经在机场学会“倒转再倒转”读法。第一个“倒转”是最后一个字读起。第二个“倒转”是整份报纸180度转过来。
「买多多又没看会这么准。」
『Ah Beng 阿炳。你这个烂阿炳。』

车子开在半夜两点钟的马路上,我们开着车窗,菜头说会比较省油。冷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想大便。
「其实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想跟你说。」
『你是说她来的那件事吗?』
「嗯。好消息就是。。。。」
『你凭什么下定论那是个坏消息?』
「那么坏消息是她一个人来。」
『你又凭什么觉得她一个人来是坏消息?』
「干。你一个人讲完了。」
『狗屎。快告诉我答案。』
「什么答案?」
『肾脏死掉了。』
「你还真的去想?」
『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在吃猪腰子随便想一个题目来打发我吧?』
「我像这样没水准的人吗?」
『谁说吃猪腰子的人没水准?』
「我是说“敷衍”的人没水准啦!干!这么久没讲脏话了,一见你就破功。」 原来他也没说了。我还以为只是我而已。
『那答案呢?』
「西游记(死腰子)。」 请用福建话发音。
『我靠!不过问题的素质不错,可以拿到外国去参加比赛。』

车子不是前往酒店,而是在一间食馆前停了下来。
『干嘛?』
「你不饿,我饿啊!」

叫了两样小菜和三罐啤酒。
「说真的,你再次看到小可会不会尴尬?」
『当然不会啦!你以为三岁小孩子啊?』
「你这个人就是嘴巴厉害,有本事在她面前牵别的女人的手给我看。」
『我和她之间,就好像荼蘼那样。』
「那是怎样?」
『就好像荼蘼那样啦!白痴啊你?』

我没跟他说,荼蘼花开,代表着花季的终结。我和她的事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该让它结束,不用加任何限期,如荼縻一样自开自落。我这样解释还行吗?

「吃饱了没?」
『早就吃饱了。』
「那走吧!还要去接一个人。」
『狗屎。还有人比我还迟啊?』
「都叫你们不要搭那狗屎飞机的啦!」
『便宜嘛!』
「能省几块钱?还不都花在时间上了?本来还想说你到了正是吃晚餐的时候,可以带你去吃海鲜大餐的。」
『还有这么多天,你怕没机会?』
「请吃是要讲缘分,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缘你的屁股,天你的蓝巴。』

车子在飞机场停了下来,那该死的大房车还在。本来菜头叫我下去帮我去找他的表妹的,可是一想到他的长相和他的表妹,直接告诉我她应该也是差不多这样上下的啦!还是在车里等算了。我推说刚才上错车的事还很尴尬,叫他自己去。在车里合上双眼,已经二十个小时没睡了。

一会儿听到了开门声,一个人坐进车子后座。
「你们自己自我介绍吧!」 菜头说。
「你好,我叫婉婷。」 一只雪白的手从后面伸过来。
『你好,我叫粉糕。』 我转过身将手给握下去。
「啊?」 那表妹不解。一脸疑惑的她煞是很可爱。
「他叫子军,你别听他放屁。还有,请你把你的手放开,别贪图我表妹的美色。」
说完了,我才发觉我刚刚一直握着她的手。
「别跟我说你姓童哦!」 她的一句不像笑话的笑话,化解了我的尴尬。
『诶,我真的是姓童的。』
「屁啦!真的是的话,我把你的身份证吞进肚子里。哈哈哈!」
「我看你们都累了,休息一下,马上到酒店。」 驾着车的菜头已经在猛吞口水了。

我已经打开钱包,菜头一只眼望着前面的路,另一只看着我的动作。从他的眼神,他在告诉我“不,不要,千万不要”。看着他冒着整车搭客的生命危险,我二话不说把已经拿出一半的身份证活生生给压回去。
『你真厉害,知道我最厉害就是骗人。』 看着菜头终于把两只眼睛都放在前面的路,我才安心一些。
「当然。哈哈哈!」

一直到认识了婉婷,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是很像荼蘼。虽然花季结束了,不过那不也是荼蘼花正开的时候吗?我说啊,每天能够醒来就要抱着乐观的心情,每一天都代表着新的希望。

【二】 新不了情



推开了公寓的大门,大家都还没睡。聊天的吃东西,吃东西的玩电动,玩电动的打牌,打牌的就看着我们进来。读起来好像有语病对吗?可是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吃零食,也一边打电动一边吃零食,打电动的就是玩打牌的游戏,而打着牌的看着我们就一点难度也没有了吧?

我猜他们肯定是在看我身后的婉婷,因为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到“你可不可以闪一旁啊?”的信息。我偏故意挡在她身前。
「这位漂亮美眉是粉糕的女友。」 菜头看了也故意这样说。
「大家好,我叫婉婷。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我还在啊兼头上冒出许许多多问号的当儿,婉婷很配合地站了出来和大家打招呼。
“唉”,这是我从他们眼中解读出来的。这个“唉”既带有羡慕的成分,也骂出许多“干!他真的是走狗屎运”的不愤。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会一味地傻笑。当一个男生被人和一个漂亮女生拉在一起,再笨的也不会否认,虽然那不是真的。男人就真的只贪图那虚荣感,没有其他了。不承认?不是真的,如何承认?事发后几天,菜头告诉我当时我的表情很白痴,还问我是不是因为小可在场的关系?我没答他。我在想,也许是吧!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比她好。

是善良吗?还是假善良?婉婷觉得是前者,她说我的人很真,可以触摸得到,所以逻辑上来说并不假。我和她的共同点就是逻辑,我觉得是。

『今晚我和睡同房?』 我问菜头。
「靠!你当然和你的女人同床同梦啦!」 那班不抵人家好的禽兽异口同声说。
我又在啊兼头上冒出许许多多问号。
「是那一间吗?」 婉婷指着最外面没开灯的那一间。
「对啦!快快将新人送进洞房吧!我们要闹洞房啦!」 菜头带头玩起来了。

房间里是一张双人床,我在想死路一条,心里直骂菜头什么不开,偏偏开这么大的玩笑。干!这句在心里骂得超大声的。
「我要滚床咯!」 菜头往床上一跳,就很莎莎般滚床了。
『狗屎你。你还没冲凉,这样滚法,还能睡吗?』 我骂道。
「走咯!走咯!新郎生气咯!」 又是他带头走出去。 「冲好凉出来说话,别迷恋美色哦!」
他这句话换来了一记右勾拳。他一边摸着被打的手臂,一边把门给关上。

曲终人散,只剩下我和婉婷。我看她,她看我,只能傻笑。
『你先去冲凉吧!』 我躺下。
「但是,你也还没冲凉嘢!」
『我知道。等你好了我才冲。』
「那你可不可以别躺到我的这边来?」 她用手在床的中央“划”了一条直线。
『哦!我绝对不会超越这边的。』 我把那直线变成了抛物线,我的地盘变大了。
「没关系,反正我睡觉不会动来动去。」

在她去冲凉的当儿,我已经动手把地上给铺好。今晚我就得牺牲我的脊椎骨了,改天才带你去看比较好的跌打,乖。等了好久,怎么她还没洗好啊?等着等着,我竟然等到睡了。
「做么睡在地上?很冷的,会着凉。我看你还是睡上来吧!」 是她把我叫醒的。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嘴硬才会这么说。
「我们是男女朋友,逻辑上睡在同一张床是很合理的。」 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你不怕我。。。。。会变狼吗?我是一只饥饿的狼。Wooo。。。。』 我扮成一只狼。大学时代我扮最多的就是狼的角色啦!虽然都是色狼,但是我还是很敬业乐业,把角色揣摩得有声有色。只是下次可不可以给我当一当正义的一方啊?我的脸也是很爱国的。

「你说什么?」 可惜她对于我的卖力演出并没有露出任何欣赏的表情。好冷的水往我的头上淋下来。
『没事。』 我像泄了气的气球。
「你快去冲凉吧!水很冷。」 再怎么冷,也不及你浇的水冷。
她背对着我,正在整理着头发。女人此刻此角度是最性感的,我有股想冲上去将她抱住的冲动。
『没有热水器吗?』
「有。」 还好。 「不过好像给我弄坏了。」 不好了。

水,还真的冷。随便洗刷就跑了出来。客厅已经暗了,那班禽兽还说要通宵达旦聊天,我看都去了周公那里打牌了。回房间,她已经睡了。而我本来放在地上的“床铺”也被还原到床上了。

关了灯,我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被,轻轻地躺下去,怕惊动她。我现在躺在床上不敢动,像死鱼那样,怕和她有肌肤之亲。毕竟人家有读过书的,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我还略懂。由于头发还没干,所以我必须用手去垫着它,不然会得头风。因为会麻痹的关系,我得不时换手。该死的长头发,早就应该把它剪短了。

「你睡不着吗?」 她的声音突然出现。
『啊!在等头发干。你睡不着吗?』
「我有认床的坏习惯。新的床,需要时间沟通。我们说话好不好?」
『好啊!』
「原来你真的叫粉糕。」
『我不喜欢骗人的。』
「那你是不是真的姓童?」
『那你是不是真的会把我的身份证吞下肚?』
她点点头。可是这么暗,我哪里看得到她在点头。
「然后?」
『什么然后?』
「我说如果是真的,我会把你的身份证吞下肚。然后怎样?」
『然后当然是把身份证给收好来啦!不然会被你这个怪人吃掉的。』
「哈哈哈!」

听得出大家都累了,但都不睡。她是睡不去,我是从不能睡到现在不想睡了。
「刚才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女生?」
『啊?她们我全都喜欢。』
「我是说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穿白色衣服那位。」
哇!观察力很强。
『这样厉害?』
「很简单,当大家都在笑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是静止的。」
『不是菜头跟你说的?』
她摇摇头。这次看得见了,因为她在看手机短讯,荧幕的光都照在她的脸上。

我不会形容美女,但是有看过的都知道徐若萱是美女,所以我肯定她也是个大美女。
「你在看我吗?」 本来很专注看着电话的她,转过头来看我。
『我在看你在做什么。』
「在和我的爱人聊天。」 干!名花有主了。
『这么夜还不用睡啊?』
「她想我,我也没办法。」

我不出声,不想打扰他们谈情。怎么了?我好像很失望人家有男朋友这样。我才认识她不超过三个小时,我怎么可能已经爱上她?难道男人对于美女都是无法招架吗?还是我对爱情的预防针已经没效了?

「你很烦吗?」
『没有啊!』
「骗不了我的。你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了。」 她启动照相功能,让我看自己的眉间。
她竟然动手帮我揉一揉眉头。感觉好多了。
『谢谢。你谈完情了啊?』
「哦!她去睡觉了。」
『哦!那我们也睡吧。』
「你还没说,你是不是想追求人家?」
『她?她是我的前女友。』
「为什么会分手?对不起我会不会问太多?」 不会的。男人在面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面前会说很多很多,尤其那些可以帮忙突显新好男人的事情。
『就觉得大家步伐不一致吧!』 伤心往事尽量不提起。
「那我猜是她先提出分手的吧?」
『这样厉害?』
「因为你刚刚说了“吧”就证明你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只是这样吗?只怪我不该用太多助词。』
「还有就是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是不会让他爱的人伤心的,所以你绝对不会先提出分手。」

真的是这样吗?我以为作为城市人,这几年的历练已经让我变得没有人性了。她居然说我是善良的。她算是第一个说我是善良的人吧!

过了一阵子,我们都没发出声音。我的头发干了,所以我可以睡了。
「你要睡了吗?」 她动一动我。
『我已经睡了。我想全部人都睡了。』
「嗯,那好吧!你千万不要担心我,要睡得安心一点。」
『我干嘛要担心你?』
「因为三更半夜,我一个小女子要下楼去找东西吃。不过我会很小心,所以叫你不必担心我。」
『干。。。什么这么见外?我刚好醒了,我陪你去吧!』 妈的,差点就在美女面前破功了。这是新好男人的最大禁忌。

楼下大路转口处就有间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嘛嘛档。但是让她一个女子下来,我还是不放心。看着她努力吃完一碟嘛嘛炒面和一盘鸡蛋大葱面包,满足地摸着微起的肚子的样子,我有种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感觉。那感觉就这么滋生了,我一直沉醉在那感觉当中直到她又问「你在看我吗?」。

嘛嘛档对面就是海,我们没回去,倒是在海边坐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让海风轻拂我们的脸。这里看得见日出吗?

『我们回去吧!』 已经六点半了,待会八点半就要集合了。
「我在想,你一定是在看我。」
『是啦!是啦!』
「我就知道。」
这一次,我轻拉着她的手臂,示意她可以过马路了。

爱上一个人是何等的容易。只是如何好好地呵护这段感情,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了。我还在学习当中,她愿不愿意当我的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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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anuary 10, 2010

小黄鸭



咯咯咯!
「谁?」
『是我啊!』
「大牛哥哥。」
『小黄鸭,我们出去玩好吗?』
「不行啊,大牛哥哥。我妈妈不给我出去啊!」
『怕什么,你妈妈现在又没在家。』
「但是她回来发现我没在家就完蛋了。」
『哎呀!我们在她回来之前回来不就行咯!』
「可是我怕。。。。」
『有我在,怕什么?走吧!』
「嗯。。。好吧!」

就这样,一个大哥哥拉着小妹妹的手,弯着身体,尽量避开其他人的眼睛,偷跑了出去。就是这种既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让人有一种冒险的兴奋感。两人一边跑,一边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没什么好笑,但是就是觉得好笑,所以就笑。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转弯抹角。

大牛,家里是种菜的。可能是因为从小就下田帮忙,所以长得有点健壮,因而得来这个小名。小黄鸭,住在大牛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在小乡村里,全部人都是邻居,哪怕是隔着十多间家。小黄鸭小时候长得有点丑,加上笑起来会參有“丫丫”(和呀呀同音)的声音,她的别名也因此得来了。

村里其他的小孩特别喜欢欺负小黄鸭,最爱就是模仿她的“丫丫”的笑声。比较顽皮的会拉一拉她的长头发,不然就是在背后打她一拳,然后跑开。她跑不过他们,常常被整到生气,却只能一个人赌气地哭。

只有大牛会站出来保护她,大骂那一班野孩子。刚开始那班人仗着人多势众,也走上前呛声。后来据说带头那个的门牙被大牛哥哥一拳打断后,他们就不敢再欺负小黄鸭了。

『小黄鸭,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讲,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嗯。谢谢你,大牛哥。」

小黄鸭也常跑到大牛的家去串门子,在那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玩具。她眼中的玩具其实就是大牛家人用来耕作的工具。大牛家就在屋子旁简单地筑起三面墙外加一个屋顶,那就成了他们寄放工具的地方了。小两口可以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躺在地上,听着大牛奶奶细述着她以前耕田的故事。大牛奶奶很会说故事,同一个故事可以用很多种方法去说,时而加盐时而加醋,听起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大牛喜欢奶奶,因为奶奶最疼他了。小时候爸妈下田工作时,都是奶奶照顾他。每当因做错事被妈妈打的时候,都是奶奶跑出来挡的,不然屁股早就开花了。奶奶也有好笑的时候,比如说有一次吃饭时,爸爸不知说了什么有七没八的话,妈妈二话不说就是一巴往爸爸的肩膀打下去。奶奶见状,马上也往大牛的肩膀打下去。

大家都惊讶奶奶的举动,尤其是大牛。他就问『奶奶,为什么打我啊?我又没做错事!』
只见奶奶偷偷在笑,然后说「谁叫你妈妈打我的儿子?我不就打回她的儿子,这样才公平。」
奶奶说得很理直气壮,大家却被她的答案给击败了,只差没将口里的饭菜喷到她的脸上。

大牛也喜欢小黄鸭,因为奶奶喜欢她。每次小黄鸭来他们家,奶奶一定会塞很多糖果给她,虽然她的牙齿也是和奶奶的差不多多。可能家里的小孩都是男的吧,奶奶特别疼这位“小孙女”。
奶奶常常说 「丫头真乖。奶奶惜。」 丫头是小黄鸭在大牛家的名字。
也会在大牛长大一点是说 「丫头是个好女子,谁可以娶到她真是有福气。」
也会对一直待在家的大牛说 「没事在家里干什么?做么不去找丫头?」
每过一阵子就会问 「丫头好像很久没来我们家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大牛就会说 『奶奶,丫头才刚刚回去啊!你看,这是她送给你帽子,你还说你很喜欢的。』
「对,对。我的好孙女。」

「这老家伙真的是恨抱女孙恨到出面咯!」 大牛的妈在一旁说。
「我当年不是说要多拼一个的吗?你又不肯。」 大牛的爸说。
「多拼一个就肯定是女的啊?」
「开玩笑,当然是我的啦!难道会变成隔壁老王的啊?」
啪!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大牛爸的肩膀上。
「没事说什么冷笑话啊?自找的。」

大牛奶奶老了,耳朵也重听了,不然一定往大牛身上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说过的话一直重复着。以前的事情可以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不过刚刚小黄鸭来吃饭的事却忘得比光的速度还要快。奶奶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变老啊?大牛会不舍得。

「阿牛啊,丫头是好女子,要珍惜,要珍惜。」 大牛只能点点头。他也知道,可是小黄鸭怎么想,他不知道。

奶奶每天都会重复这句话。就算在她前面的是小黄鸭,因为她的视力已经衰退到一切都只是朦胧美。小黄鸭听了之后都是耳根红,头低低不说话。想必她是害羞吧!大牛也是,只会发呆,不敢借势在奶奶面前向小黄鸭示爱,或许他会成功呢。好几次了,他都没把握机会,事后想起来真的是有点想要往自己的脸打上两拳。

机会是给懂得把握的人,而且机会一去就不复回。如果一生人真的可以得到同样的机会数次的话,那就真的是三生有幸。

一直到大牛奶奶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丫头是好女子,要珍惜,要珍惜。”了。那一段时间,小黄鸭都一直陪在大牛的身旁,她知道大牛最疼爱奶奶了,他一定是最伤心的。伤心的时候是需要人安慰,就好像以前她哭的时候,大牛哥哥摸摸她的头说“如果你不哭,我就买糖果给你吃”,然后她就会露出少了门牙的笑容。

一天,他们走在河畔,伴着夕阳的风景很漂亮。身旁这位小黄鸭也慢慢地变天鹅了,只有大牛还是大牛。他想对她说我爱你,可是他凭什么?
「大牛哥,我要离开这里了。」
『要去哪里啊?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起?』
「哥哥要接我们去大城里头住。」
『大城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应该很美很美的吧!不然为什么村里的人一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会写信跟你说的。」
『嗯。那你几时要走?』
「这个星期六。」
『好的。你要多多保重。』
「大牛哥。。。。。。我会舍不得你。。。。。」
『我们也会舍不得你。』 他不敢说我。

小黄鸭把大牛抱住,趴在他左肩上哭了起来,背部不断抽搐着。大牛只能轻拍她的背部,口中也说“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哭完了,还是要道别,虽然衣服上尽是小黄鸭的泪水,但小黄鸭还是离他而去。

记得星期六那天,大牛在火车站塞了一封信给小黄鸭后,头也不回地走掉。连拥抱握手道别都省略的背后,竟然是怕小黄鸭看到自己落泪。他只在远处追着开动的火车,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小黄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火车的影子终于在大牛的哀嚎声中消失了。

小黄鸭应该没听到大牛心中的话吧!那应该是他最有勇气的一刻了。

那一年,他们十三岁。

「」「」「」「」「」「」「」「」「」「」「」「」「」「」「」

小黄鸭走后的日子,大牛变得更加寡言。爸妈问十句,他答一句。后来听说有好转,还是答一句,不过不再单单是“喔,嗯,啊”之类的单词。如果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大家都了解大牛的脾气,真的是牵到北京去还是一样的牛脾气,不敢出声开导他。

天微亮他就已经在田里工作,到人家都回家休息了,他还是一个人站在火球下傻傻站着。非要牛爸拿着铁链将他给拉回家才甘愿。回到家,洗梳完毕就吃饭。吃完饭,要不坐在奶奶的椅子发呆,要不回房间倒头大睡。

直到有一天,牛妈喊说 「我看这封来自大城的信使可以丢掉的咯!」
大牛马上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把妈妈推了出去房外,关上大门。碰!
是小黄鸭寄来的。打开了信封,拿出信件,开始读了起来。

大牛哥,
你好吗?我很好。我现在白天在哥哥工作的工厂上班。晚上则在晚间学校上课。日子过得很充实。你不必担心。
你呢?还有牛爸和牛妈都好吗?
还有就是,我会想你。
小黄鸭


哇!大牛看到那一句“我会想你”后,真的是有种想要从窗口跳出去的感觉,虽然他的家只是一层楼。他打开房门,在客厅的柜子翻上翻下,找来找去找不到。
「是不是在找这个啊?」 牛妈手里拿着纸和笔。
大牛将它们拿了过来,马上又跑回房间,关上门。是轻轻的碰。
接着又探出头来 『妈妈,谢谢你。』 又把门关上。
牛妈摇摇头。

把信纸放好,笔拿好了。就开始写。

小黄鸭
我很好。不要。。。。


本来想写些特别的,比如“挂心”,可是不懂怎么写。该死。平时妈妈叫他多读书多写字,他不听,现在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咯!在床上转来转去,还是想不到,怎么办?最后给他想到一个绝世好办法。他在纸上画了一个衣架,代表“挂”不就行了吗?接下来的也是写些客套话。最后他也加上了“我也会想你”,这句他认为是他们之间的情话。

第二天马上把信给寄了,然后就是等着回信的日子。

谁都知道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首先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平安的交到了小黄鸭的手里呢?小黄鸭明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呢?小黄鸭会不会回信呢?很多的“会不会”,更多的没有答案。

在还没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那唯一一封短短的字迹就是大牛每天继续期待的原动力了。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把信件牢牢带着。他觉得这样等于有小黄鸭陪伴在旁,想到就会笑。可怜其他人还担心大牛是不是撞坏了头,每天对着一张纸傻笑。

每天一回家,第一句话不是说“妈妈,我肥来了”而是“今天有我的信吗?”。看见妈妈空空的双手,有点失望。直到,忘记哪一天的那一天,看见一封信搁置在房门地上,一大包,高兴到差点跌倒。

打开来看,除了信件外,还有一本字典。

大牛哥
你还想得到用画图来代表文字。看好了,挂(记住,是这样写的)。以后别乱乱用咯!送你一本字典,有什么不会的字都可以翻查。
最近很忙,忙工作也忙学业。
不过,一看到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就有精神了。我会坚强的。
小黄鸭


小黄鸭啊!其实衣架真正的意思是代表想念一个人,因为衣架是拿来“挂住”东西的。大牛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开不了口也说不出口。小黄鸭的信还是一样精短,只是她没有提起“我想念你”了。她应该习惯大城的点点滴滴了吧?

「」「」「」「」「」「」「」「」「」「」「」「」「」「」「」

他们之间就靠着书信将彼此的距离给保持着。有时小黄鸭很快就会回信,有时等上了大半个月,有时就像发薪水。内容也不曾因为日子久而加多了,很多问题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一天从田里回家,爸妈叫他坐下来,有话要说。
「阿牛啊!你几岁了?」 牛爸先问。
『十九岁。你不知道吗?』
「就是说咯!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结婚生子了。你还在等什么?等女孩子自动跑来问你要不要娶她吗?」
大牛不出声。牛妈打了牛爸一下。
「是不是在等丫头啊?」 牛妈问。
大牛还是不出声。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的话,你就去找她,把她娶回来给我们斟媳妇茶。」
大牛两眼一亮。只见爸爸点点头。后来想一想,他还是摇摇头。因为他走了,两老就更加孤苦伶仃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两个人会很寂寞?老实告诉你,我们不知有多想过二人世界啊!你想想看,才结婚就生下你,什么浪漫都是假的。现在你爸说要带我去环游世界啊!」 牛妈应该是看穿了大牛的担忧。
大牛再看爸爸一眼。爸爸很用力地点点头。
「年轻人本是应该出去外面闯闯。一直留在父母身边,像什么样?」
「等我们游山玩水回来了,你才把我们接过去住吧!这么多年都还没踏入大城一步,有点不甘愿。」 牛爸说。
「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牛在房间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拿出小黄鸭以往写给她的信,读着读着,似乎感觉到小黄鸭也在鼓励他看多一些东西,学多一些东西。她在信里常常写到码头的大船、山上的大佛、一座比一座高的钢铁水泥屋,这一切都是以前他告诉她的。现在反而是她先看到了这一切。他心中好像已有了答案。

在信里如是告诉小黄鸭他的决定。也跟爸妈说明了自己要做的事。爸妈只是抱了他很紧很紧,然后塞了一堆钱,很酷地说了一句“自己保重”,就把门给关上了。殊不知在门的背后,看得见两个抱在一起痛哭的石头,一动也不动。终于要把风筝的线给放开了,飞得高还是低,就得看风筝自己的造化了。

小黄鸭,大牛哥来找你了。

在大城里的小黄鸭,因为哥哥在工作上获得跃升,将要举家搬迁到更大的房子。小黄鸭把新的地址寄回去大牛的老家。她还来不及收到大牛离家前最后那封信,所以不知道大牛上京了。小黄鸭的信可是送到了大牛老家外,因为牛爸牛妈都去环游世界了,所以大牛也不知道小黄鸭已经搬家了。

冬天的寒风把信件给吹下地面。被邻家小孩子打开来,用信纸折飞机。一二三丢,唯一的希望就随着风力飞了出去。飞机最后搁在屋顶的横梁上,飞机的底面可以看到“大牛”和“小黄鸭”紧靠着。

「」「」「」「」「」「」「」「」「」「」「」「」「」「」「」

『请问小黄鸭是住在这里吗?』 大牛对着开门的大婶问道。
「俺不知道谁是小黄鸭。你到底要找谁?」
啊!原来大牛忘记了小黄鸭的原名。
『请问这里的地址是这个吗?』 给大婶看一下信封上的地址。
「对啊!是这里。」
『之前是不是住着一个家庭,有个小女孩,和我差不多一样年纪的?』
「哦!你是说姓陈那一家吗?」
小黄鸭好像是姓陈的。陈秋霞。是吗?
『她有在吗?』
「他们上个月已经搬走了。你是她的朋友吗?她没跟你说吗?」
『嗯!谢谢你。不打扰你。』

才转身走出去没几步,他慌了。好像迷路了。这里怎么那么陌生?他该往哪走?天空好像要下雨了。路上行人走得更快,没有人会理你的。他好想回去,回去那熟悉的老家,只有在那里他才像只老鹰。在这里,他连过街老鼠都不如。

晚餐后,刚才那位大婶打开门,想要出外走走。没想到和她谈话的那个小子还在那里,颤斗着。
「天儿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牛的声音有点抖,应该是冻过头。
「我看你还是先进来吧!再坐下去会把你给冻死的。我可不想给人家说我是姓朱的。」
他走进去,暖和多了。大婶拿了一些热食物给他,他也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因为实在太饿了。

「你没有其他亲人在大城里吗?」
大牛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找我的朋友。』
「但是你连住的地方也没有。身上还有钱吗?」
『不多。』
「我看这样吧!你在我的店里打工,我出粮给你,还包住。你看如何?」
大牛马上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大牛。』
「呵呵!真是人如其名。吃完早点休息,明早跟我去店里一趟。」

躺在大婶安排的房间,可以看到天上的明月。月半弯,它可是在告诉我小黄鸭去了哪里啊?

大婶的店是卖杂粮的,需要体格大的人将货搬上搬下。这对大牛来说一点都没有问题,他可以搬动比别人多一倍的货品。深得大婶欢心之余,他却成了其他员工的攻击对象。算是警告他别破坏市场,别人每次只搬一包的话,就跟着搬一包。后来渐渐和他们熟了之后,知道他只是单纯想报答大婶的恩情,大家也不介意了。

『大婶,有没有小黄鸭的消息?』 大婶也习惯了小黄鸭这个名字。
「没有。听人说他们很少很人打交道,所以很难找到,需要多一点时间。」
『哦!谢谢你。』

日子就好像往狮子笼子里丢鸡肉,一去不回头,他在大城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他有给家里写了几封信,告诉爸妈自己的近况。他们也有回信说一切安好,勇敢去闯吧!他想问小黄鸭有没有寄信回去,但是怕他们知道自己找不到小黄鸭要自己回家。

虽然没有再收到小黄鸭的信,他每天还是习惯性给她写了一封信,收在没有注明地址的信封。这包信件很重,因为一一载着他对小黄鸭的思念,偶尔因为沾到泪水而变得更重。更多更多的思念筑成了一道向上的阶梯,没有尽头,让人向往却又害怕止步。有人坚持走到完,有人走到一半就放弃了。

大牛相信,成功是属于那些从不放弃的人的。

「」「」「」「」「」「」「」「」「」「」「」「」「」「」「」

一天,大婶放了大牛一天假,他便到处走走看看。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很像小黄鸭的身影,她坐上了一个洋人的脚车。他追了上去,他像发了疯似的跑着。直到一间大屋前面,他们进去了,他也想跟着进去。

「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不得进去。请回。」 大门旁的守卫对大牛喊说。
可能是声音太大了,那位像小黄鸭的女子回头一看。
大牛傻了。那女子没表情。大牛很肯定她就是小黄鸭。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大婶问。
『我认识她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看错?』
「如果她真的是你所谓的小黄鸭的话,她看到你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
大牛无言。
「那是洋人的地方,别乱来,会没命的。查清楚些再说吧!」

接下来,大牛每天都会在那里绕一大圈,他想可能会碰上小黄鸭。到时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她没出现。倒是给他遇见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小黄鸭她妈。

「你是大牛吗?」
『啊!卿婶,是你?』 感觉就像遇见救星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父母还好吗?」
『我来这里工作了。爸妈还在老家。』
「哦!工作。很好,很好。年轻人就该自己闯一番事业,别老是呆在乡下,没有出息。」
『卿婶,小黄鸭有在家吗?』
「啊!她还在工作,有什么事吗?」
『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想知道她的近况。』
「有心了,她很好。工作上得到雇主的信赖。而且也有要好的男朋友,一个可以给到她幸福的人。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呵呵!」
听到这句犹如乌云全部密集在他的头上,然后大家一二三脱裤小便,好凄凉。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恭喜你,卿婶。呵呵!』
「你年纪也不小了,快点找个对象,让你的两老早点抱孙啊!」
『希望啦!』
「好啦!我要赶回去煮饭了,没想到会碰见你,菜买得不够,下次再叫你一起来吃。」
『好的。再见。』

大牛走回去的身影,垂头又丧气,下起了雨,怎么看都像周星驰戏里的场景一样。

『大婶,我找到她了。』
「是吗?但是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哦!她还记得你吗?」
『应该记得。』
「记得是记得,不记得是不记得,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因为我只遇见了她的母亲。』
「她跟你说了什么竟然可以让你如此伤心?」
『她说小黄鸭就要嫁~人了。』 那个“嫁”字说得很虚。
「哦!」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说你应该去死。」
『啊?』
「开玩笑的啦!你问我,我不是说咯!呵呵!」
『一点都不好笑。』
「别这样,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向前看。」
『就只是这样?』
「难道你想去死啊?年轻人,爱一个人没爱到的话又会怎样?世界末日?你自己的路还得由你自己来走。振作一些。你看我的老公跟别的女人跑了,我还不是好好地活了下来?」
「回房间,好好大哭一场吧!哭完了,就出来吃饭,因为你需要力气继续哭第二轮。」

大牛只觉得大婶很幽默。但是他真的需要力气去哭,彻彻底底地哭。

「」「」「」「」「」「」「」「」「」「」「」「」「」「」「」

在还没找到下一个目标前,大牛还是在大婶店里打工。每个月出粮他都有寄一些回家,算是一尽作为儿子的责任。直到一天,他收到消息说爸爸跌伤了,匆忙和大婶道别后,就赶回老家了。

牛爸据说在家闲聊无事,想为房子来一次大粉刷,就从高空跌了下来,弄伤了腰和脚。这么大年纪了,要完全痊愈是很难。从今后如厕沐浴都需要他人帮忙,牛妈体积比牛爸小好多,这个重任就留给了大牛去做。

一天没事,抱了牛爸坐在屋子前庭。
「怎样?丫头还好吗?」 牛爸假装不以为意地问。
『应该很好。』
「很好是很好,不好是不好,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怎么跟大婶同声同气?
『我遇到卿婶,她说小黄鸭要嫁人了。』
「嫁给谁?」
『没有问。一个可以给到她幸福的人吧!』
「你也是的,也不看看到底输给谁就回来了,你会甘心吗?」
一语插进大牛的心。
「丫头有亲口跟你说吗?」
大牛摇头。
「你以前都是摇摇头,为什么这次只是摇一次而已?」
『有关系吗?』
「没有啦!想看你有没有在听。你不想再等下去吗?」
『等待已经失去了意义。』
「看得开吗?」
『还不敢死。』
「很好,很好。」

还是老家的月亮比较圆。外头的月亮是比较远。

「喂,你看上面那个是什么?」 牛爸指着横梁上。
『不就是一张纸咯!还会有什么?』 只是望了一望。
「怎么会飞上去的呢?」
『应该是小孩子折了,站在这里往上一丢,就飞到那里咯!』
「有道理。可是那纸好像不是普通的纸。像。。。。。在哪里看过。」
『现在纸那么普遍,哪里都看得到。夜了,我们去睡吧!』
「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咧!」
『那等你想起了才告诉我吧!』

「」「」「」「」「」「」「」「」「」「」「」「」「」「」「」

「什么?你遇到大牛哥?几时的事?」 小黄鸭问。
「忘记咯!几个星期前吧!」 卿婶不想答。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其他。只是恭喜你就快要成为罗宾逊太太。」
「你干嘛乱讲话啊?我几时说过要嫁给他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要嫁给大牛哦!他给不到你幸福的。你看罗宾逊为你哥哥带来了多少生意啊?做人就重要懂得饮水思源。」
「那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与我无关。」
「你这个死丫头,为了一个大牛跟我们翻脸?」 哥哥上前就是一巴掌。
「希望这巴掌会把你给打醒。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家都走了,留下小黄鸭一个人痛哭流泪。

她决定和大牛哥说明一切。
「大婶,有人要找大牛啊!」
「请问你是哪位?」
「大婶你好,我是大牛的朋友,他都叫我小黄鸭的。」
「哦!原来你就是小黄鸭啊!难怪他会为你着迷。呵呵!」
「他在吗?」
「他走了。你都要结婚了,还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那只是误会,我想和他说明白。」
「误会?那这误会可大了。他知道你要嫁人后很伤心,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伤心过。」 大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加油添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妈妈胡乱跟他说些不实的东西。」
「都过了整个月了,你才知道?」
「是的,如果不是我偷听到他们的说话,或许我还以为大牛哥他已经把我给忘了。」
「真的是悲惨啊!」
「他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这个嘛。。。那个嘛。。。」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这个那个的。」 哇!小黄鸭说话的语气也是这样的哦!
「他回老家了。」 在旁的林伯忍不住插嘴。
「嗱,这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 大婶说。
「其实是他交待我们别说的,费事已经身为人妻的你蒙上污点。」 大婶再偷偷地说。
「谢谢你们。」

小黄鸭才走没两步,大婶又喊她了。
「等一下,我拿东西给你。」
「这是大牛临走时没带的,我看像是信笺,可能是写给你的。」
「谢谢你,大婶。」
「若你再次看到他,替我们问候他。还有,千万别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哦!记住!」
小黄鸭流着泪,点点头。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 大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如果给我找到这么痴情的男人,我死也不放手。」
「如果给我找到如此美娇娘,我死也不放手。」 林伯跟着附和。
啪!
「你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做梦啦!」 大婶说。
「就你可以讲。我不理你了。我的肩膀脱臼,不能工作了。」
「是吗?那我直接把它给打断,让你去申请扶助金又如何?」
「它好像又没事了,马上开工不偷懒。」 林伯转一下手臂说。

小黄鸭会得到她的幸福吗?大牛还勇于追求属于他的幸福吗?

「」「」「」「」「」「」「」「」「」「」「」「」「」「」「」

小黄鸭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打开大婶给的那包东西,里面还有两小包。再打开,一包是小黄鸭写给大牛哥的全部信件。另外一包就是大牛哥写给小黄鸭,但是因为没有地址而没寄出去的。

每封信都跟着日期排好,最底下的是刚到大城时所写的。小黄鸭一封一封打开来读。

小黄鸭
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我有点害怕。大婶对我很好,肯收留我,又请我打工。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想。你。
大牛哥


小黄鸭
开始慢慢适应了大城里的生活。店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把我当成了儿子兄弟看待。
我也去过了你所谓的海角天涯。真的很美。如果你也在的话,那就更美了。
大牛哥


小黄鸭
就要过年了,我先这里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一切都顺利。
待会那班老家伙说要带我去市集,听说有很多好玩的活动。
天气冷了,你要多穿几件衣服。你的身体很弱的。
大牛哥


小黄鸭
市集真的很热闹,人来人往,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擦身而过呢?
我买了一个娃娃吊饰给你。我觉得它和你一样,都是那么可爱。
不知几时可以交给你呢?
大牛哥


大牛哥啊!我现在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小黄鸭
究竟今天我遇到的是不是你?我的直觉跟我说就是你。但是为什么当你回头的时候,你认不出我呢?
是我变了吗?还是你变了?我宁愿变的那个人是我。
我会等你,等你给我答案。
大牛哥


大牛哥啊!我没变,我只是不确定那个就是你。

小黄鸭
我遇到卿嫂。知道你们都过得很好。也知道你已经有了爱人。现在我也许可以把心里的石头给放下了。
如果你爱他的话,我祝福你们。大牛哥,请你就遗忘。
你永远都是我的小黄鸭
大牛哥


这封之后,大牛就没有在写了。或许不知道也没有理由还得写信给小黄鸭吧!小黄鸭一直往袋子里面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最后给她找到两封,一封是大牛哥从老家寄来说要上城找她的。另外一封就是大牛哥写的最后一封,想要告诉她说牛爸受伤了,大牛哥得回去照顾老人家。

小黄鸭突然有一种想要回去老家找大牛哥的冲动,拿了外套,就想打开房门。可是,门打不开。
「妈,门怎么打不开了?」 小黄鸭一边敲门,一边对外喊说。
「开门给你去找那个穷小子?」 卿嫂冷淡地说。
「你这样关我也是没有用的。」 小黄鸭几近嘶吼,煞是吓人。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也不想想看,跟着他你会幸福吗?我们现在吃的用的有哪一些不是罗宾逊带携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外面没有声音,看来他们是来硬的。

小黄鸭走近窗口,这里有两层楼高,没理由就这么跳下去。如果真的是疯了跳下去的话,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当场头爆身亡,一是可以再次见到大牛哥,不过是坐着轮椅回去的。

突然,她看见了她的救星。她用力地招手,希望会引起注意。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招手得更加用力。

「」「」「」「」「」「」「」「」「」「」「」「」「」「」「」

大牛如往常的带着牛爸出外散步,老人家就是要多多活动筋骨,不然肌肉可是会收缩的。然后和往常一样,坐在庭院看着大自然的变化。牛妈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他们仨就这样过时间。

「那是你每次收到的信笺的纸啊!」 牛爸突然这么说。
「你说什么啊?」 牛妈不解。
『是咯!说话没头没尾,鬼才知道你要说什么。』 大牛附和。
「屋顶。飞机。丫头。写信。」
『飞机?哪里来的飞机啊?飞机怎么会在屋顶呢?』

牛爸捉起一块糕点,往屋顶的横梁丢去。溅下来的糕点打在牛妈的头上。
「老的,你这是在干嘛?你发神经啊?」 牛妈生气地说。
牛爸不理,继续捉起另一块,再丢。再跌。
「你真的是有问题啊!」 牛妈起身走进屋子。
「屋顶。飞机。丫头。写信。」 牛爸说得很激动。

大牛往上一看,那纸飞机是有一点特别。马上拿来了阶梯,把纸飞机拿下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小黄鸭写来的信。

大牛哥
你好吗?我可不好哦!哥哥的老板又升哥哥的职了,现在我们可以住进公司的宿舍,下个星期就要搬走了,所以特地写给你新的地址。
不知为什么,妈妈一直叫我陪罗宾逊出去。我不是很喜欢他,感觉上他好像很花心。但是妈妈说他帮了哥哥很多,是个好人。
我只是和他出去一次,他说他喜欢我。后来他说要学华语,妈妈就叫我帮他补习。现在天天都要见面,真的是会吃不消。
我不时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那么就不必这么不开心了。
或许,我想太多了。
我只想做你的小黄鸭,永远长不大的那个小黄鸭。
小黄鸭


大牛看了之后,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他急得在原地转身。
「你又是干什么啊?看到爸爸玩疯了,你也想跟着疯啊?」 牛妈骂道。
『不是啊!小黄鸭根本没有喜欢那个洋人啊!我该不该去找她呢?』
「真的吗?」
大牛指着信笺点点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可是爸爸这样的状况,我不可以就这样跑掉的。』
「你放心吧!」
『不如我们一起上城?』
「万万不得,你爸爸这幅身体可不耐那远路的折磨。」
『那,我不去了。』
「我会叫隔壁老王的儿子来帮忙扶上扶下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去吧!」
『真的可以吗?』
牛爸牛妈一起点头。

那一晚,大牛一直在想,和小黄鸭这么久没见面,第一句要说些什么呢?你好?你很漂亮?还是我想你?

「」「」「」「」「」「」「」「」「」「」「」「」「」「」「」

第二天,大牛乘着早班车,第二次前往大城。这也是他第二次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之旅,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坐了整天的车后,到达大城已经天黑了。他顾不了这么多,顺着信上的地址,问着路人,终于给他找到了小黄鸭的家。

「大牛?你。。你怎么会找上门的?」 卿嫂很惊讶。
『卿嫂。。我。。是。。来找。。。小黄鸭的。。。』 还在喘。
「哼!她死了。」
『卿嫂,你别开玩笑了。她到底在哪里?』
「都跟你说她死了,不会听啊?」
『她是怎么死的?怎么无端端会死的?』
「她说要去找你,我们不肯,就把她锁在房间。谁知那傻女,就这么从窗口跳了下去。够清楚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
「随便你。我现在没空招待你。你还是请回吧!」 说完了就把门给关上。

小黄鸭死了?小黄鸭怎么会死了?

这么晚了,门外怎么有怪声的?大婶对自己说。她拿起了扫把,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看到一个坐着的背影,在抽搐着。
「是大牛吗?」
他转过身,果然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干什么哭了?是不是你爸爸他?」
大牛还是哭。大婶只好把他扶进去屋子里。

大牛就把他在 老家遇到的还有小黄鸭妈妈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婶。
「缘分和命运真的是爱作弄人。」 大婶眼角带有泪光。
『我很后悔没有对小黄鸭说过我爱她。我一直告诉自己下次就要说,现在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时间倒流的话,你有没有勇气说出刚才那句话?」
『我一定会说。可是时光会倒流吗?』
大婶摇摇头。
『所以我还是永远无法把这三个字说给她听。』
「那么你对这天上说,或许她会听到呢?」
『真的吗?』 大牛半信半疑。
「试一下又不会死。」

望着天空,还有那一轮明月。
『小黄鸭,大牛哥永远爱你。』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身后传来了不是大婶的声音。
『小黄鸭,大牛哥永远爱你。』
「小黄鸭也爱大牛哥。」

大牛一惊!马上转回头看,是小黄鸭。小黄鸭没死。小黄鸭没死。

『小黄鸭,你没死。』
「你想我死吗?」
『不,不。我会保护你的。永远都会。』
他把她抱着。

「好浪漫的爱情故事。」 大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如果给我找到这么痴情的男人,我死也不放手。」
「如果给我找到如此美娇娘,我死也不放手。」 林伯不知几时出现。
啪!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们都没发现?」 大婶说。
「就在大牛说第二次我爱你的时候咯!治安不好,下次要记得锁门。不过我的肩膀好像又脱臼了。要休息一个礼拜了。」
「好啊!就休息到你死吧!明天没上班,永远不要再给我看到你。」
「哇!这个鸡肉好像很好吃,肚子很饿哦!」
「你给我吐出来!」

大牛和小黄鸭都笑了。

『如果我爸妈知道后,我想他们会很高兴的。』
「明天我们回去看他们好吗?」
『这么心急见家公家婆啊?』
「哼!你笑我。不理你了。」

~ 完 ~

后记:
1)首先,《小黄鸭》是罗忆诗的旧歌。给我有种很两小无猜的感觉,适合纯纯的爱情故事。
2)这篇跟往常不一样,它是先有题目,然后才开始去想故事的。
3)故事的背景其实我没有交待得很清楚,感觉上很像四十年代,但我没有很具体地形容出来。肯定不是近现代的。
4)很久没有写这么长的“长篇”故事了。哈哈!我的长篇标准啦!因为之前有朋友反映说很长,都叫我写短些。我都跟着他们的建议,除了这篇。因为我觉得题目很美丽,故事不可以因为字数的问题而随便就画上句号。
5)又再次证明了我喜欢插队的习惯,在这里我觉得是个好习惯。
6)找不到《小黄鸭》的MV。有点可惜。

Thursday, January 7, 2010

器官交易



「先生小姐,请支持我们的捐献器官活动。」
「先生,谢谢你来捐血。想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捐献器官?」
「人死了后就不再需要这些器官了。但是对其他等待换器官才能继续生存的病人来说,却是黄金千万也买不到的。」
「先生,请你考虑一下吧!」
「谢谢。」

每一次的捐血活动上,都可以看到美玲忙着叫人签下捐献器官的身影。她不是什么医务人员,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很爱家人的家庭主妇而已。但是为什么每一次的活动她都会参与呢?大家都会先说她有爱心,肯牺牲去当一位义工。但真正的答案不是因为她有大爱,相反来说她是个自私的人。

有人大怒,怎么可以用“自私”来形容一个自愿当义工的人?她可以呆在家轻松享受下午茶,何必搞到自己满身汗呢?不了解的人或许认为会说出这句话的人应该被雷劈。先别发这么大的火,听听究竟到底是什么事吧!

话说美玲的小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肌病,心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好几年了,病情时好时坏,而唯一可以救她的方法就是移植一颗健康的心脏。虽然她的名字已经放在“等待名单”许多年了,还是没有好消息。美玲的老公,家轩是外科医生,也没有因为医生的身份获得任何优先权。

美玲很懊恼,一想到这些就会和老公大吵一场。女人发起脾气的时候,是什么都可以搬出来骂的。幸好家轩明白事理,知道老婆正在压抑着,需要发泄。所以任由她骂,骂过了或许会比较好一些。每次一大闹完,美玲就会像小孩子般躺在家轩的大腿上,吸允手指,慢慢入睡。

为了让美玲不将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家轩鼓励她多参与捐献器官活动。理由是越多人加入的话,那么小女儿尽快获得新心脏的机会就提高了。再说,好事做得多,自有神庇佑。美玲听了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是好像海底捞针,机会渺茫。为了女儿,身为妈妈的什么都得尝试,哪怕到最后只是百忙一场。

秉着自私的心去叫大众做善事,那么她到底有没有佛心呢?应该是有,因为她没有叫大家去做坏事。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不会也像美玲这样呢?

家轩在医院也没空闲下来,一直靠着关系到处询问有没有好消息。他曾经对着自己说只要可以医好女儿,就算是要他做出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也在所不惜。人一到了绝望的地步就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了。可悲但是确实。

但是呢?排在她女儿上头的还有部长的儿子、商人的家属、连外国的高官也在排队啊!这么看来陆续插队的大把人在,只怕你没钱。该怎么帮女儿“更上一层楼”呢?站在女儿病房外,看着她很坚强地和隔壁床的小朋友一起玩乐,他觉得这个做爸爸的很不称职。女儿都比他活得更坚强。

擦一擦眼泪,推开了们走进去。
『芸芸。』
「爸爸,你来了啊?来陪我玩。」
芸芸今年七岁。没机会像哥哥一样背着书包上学。住院的时间多过在自己家里的房间。不能吃爱吃的零食、不能玩爱玩的游戏,妈妈会骂。
『你今天还有觉得不舒服吗?』
「一点点。」
『那你有喝很多水吗?』
「有。我和阿璇姐姐比赛喝水。」
阿璇就是刚搬进来,住在芸芸隔壁床那位小朋友。也是同样的病症。她比芸芸大三岁。她教会芸芸很多东西。芸芸喜欢和她聊天。
『那谁赢了?』
「我咯。阿璇姐姐喝很慢的。嘻嘻!」
阿璇也笑了起来。家轩和她点点头。
『好啦!你们别玩得太累。多休息知道吗?』
两个女孩点点头。
『爸爸要去做工了。今晚和妈咪一起来看你好吗?』
「爸爸,拜拜。」 芸芸点点头。

世界里不幸的人何其多。痛苦的尽头到底在哪里?是死亡吗?还是根本就没有尽头?

「老公,今天有没有好消息?」 家轩摇摇头。
美玲失望的眼神继续瞄回到电视机。播报新闻时间。画面正是发生在邻国的一宗意外,数十人毙命,满地都是横尸。
「如果发生在这里就好了,或许我们的芸芸今天就能够得到新的心脏了。」
震惊吗?不会。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家门的事,还管它严不严重。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如果发生在这里,你我还有我们的家人都可能躺在那里了。』
「我现在只有想到芸芸,其他的事我理不得那么多。」
『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已经几年了,你要我如何冷静?你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吵架吗?」

那一晚,美玲继续躺在家轩的腿上,沉睡过去。家轩无法入眠,一直在重复着美玲的那句话,“你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吵架吗?”。是的,他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在医院。
「陈医生,你的女儿不知怎么在发脾气。你可不可以去看看?」
心急的脚步声朝着芸芸的病房传去。

『芸芸,怎么呢?告诉爸爸为什么哭?』 他抱着女儿问。
「爸爸,阿璇姐姐今天不理我了。我叫了她很多声,可是她都不要起身。」 继续哭着。
『可能她很累,想要多睡一会。』
「但是为什么护士姐姐用布把她的脸给盖住呢?然后还要带她走?」
『可能阿璇姐姐怕冷,她们把她送去比较不冷的地方。』
「可是爸爸,什么是死?死了之后,阿璇姐姐还会不会回来?」
家轩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芸芸还记得小黄吗?』
「嗯。它死了。」
『那它还有没有回来和我们玩呢?』
「没有。所以阿璇姐姐也不会回来了?」
家轩点点头,把芸芸抱紧些。
「爸爸,我会死吗?」
『不会,爸爸不会让你死的。』
「那你为什么让阿璇姐姐死呢?」
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或许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吧!

等待芸芸睡去了,家轩才离开。脑里尽是有一天自己亲自为芸芸盖上白布的那一幕。多年来的压抑将家轩一步步推向悬崖。他很怕。

最近美玲一直咳嗽,吃了咳嗽药也不见有好转。她认为只是小病一场,和芸芸比起来,就好像从飞机上看下去,车子都好小好小。只是有时会无止境地咳,好像整个肺就要咳出来似的。而且除了会痛之外,有时还会有血迹。

她没有和家轩说过此事。独自前往医院做检查,出来的结果和自己的最坏打算是一样的。医生劝说尽快接受治疗,生存下来的机会还是很高。她只说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很正常,医生不多问。

她回家后,把验身报告收了起来,她没有也不打算跟家轩说。只骗说是百日咳,没这么快好的。家轩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半夜起身咳的时候,一直抚扫着她那越见弯曲的背。她跟自己说,自己不可以这么容易倒下,她还有女儿要照顾。

在一个和平常一样的夜晚,家轩接到医院的来电,说发生了车祸,一名女子需要动手术。家轩马上飞车到医院帮那女孩进行手术。可惜的是那女孩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性命。家轩除了慰问在外等待的家属外,还大胆建议家属将往生者的器官捐出来,遗爱人间。虽然悲伤,但是家属还是点头答应了。

家轩马上准备要为爱女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而著名的心脏科医生正是他的学弟。看着芸芸被推入手术室,家轩拨了个电话给美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美玲说马上赶来医院。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家轩心里这么想。

可是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人闯进手术室,把正要动手术的医生护士赶了出来,芸芸也被推了出来。只见院长和学弟交涉一下,学弟很愤怒地打了墙壁一拳。接着就见到另外一队医务人员推着另外一个病患进入手术室。

「刚刚被推进去的那个是部长的儿子。」 学弟拍拍家轩的肩膀如是说。
「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消息,不过据说家属那里会得到一笔赔偿金,也会支持他们的。」
「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

美玲赶到的时候,才知道间中发生了“抢心”的事件,发狂想要打人。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她才在医院睡了一觉。家轩看着母女同时睡去的模样,这本是应该觉得幸福的,但他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决定捐出我的心脏给芸芸。」
美玲醒来的第一句话让家轩吓个不见了三魂六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她还那么小,还有很多东西还没看。如果就这么走了,你忍心吗?」
『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

几天后,家轩被安排进行一项简单的手术。但是无论多简单都好,风险还是有的。这位病患就是那所谓99.9巴仙之外的0.1巴仙的不幸者。同样的,家轩也询问家属关于捐献器官的意愿。家属们同意了,芸芸再次被送入手术室。这次没有人来干扰。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但是还是需要观察。

「别告诉我那女孩的死是意外。」 学弟对着家轩说。
『你在说什么?』
「你心知肚明。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了就走。

家轩没心情和他斗下去。只是拥着美玲在加护病房外,看着全身插满针的女儿。他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得到原谅。人是自私的,他没错。只是她不幸。

芸芸对新心脏出现了排斥的现象,没有办法只好把心脏再度让给了名单上的其他人。家轩两夫妇就快要崩溃了。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法挽回女儿的性命。难道一切都是注定了?难道就要向命运低头?

美玲推开了家轩,一个人跑掉。家轩四处寻找但找不到。回到病房看一看芸芸。学弟也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学弟继续问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女孩是不应该死的。」
『你又不是神,凭什么说这句话?』
「因为你的迟疑,她失去了一切。」
『那是意外。』
「是不是真的意外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这时候,家轩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美玲打来的。
『你在哪里?』
「我找到了另外一个心脏捐献者了。」
『真的吗?』
「快来。。二楼的。。餐厅。。八号。。座。。。。。千。。万。。。别误。。。。。时。」
『喂。。喂。。。』
对方没有声音了。

『有人要捐心脏给我女儿了,你可以安排一下吗?』 转过头对学弟说。
「你又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得来的?」
『我没有。。。』
「那这次又是谁那么不幸啊?」
『我想。。。。。可能。。。。是我。。。。。老婆。』

大家都楞了。只有家轩在似笑非笑着。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而且过了几天的关键时期,也都相安无事。家轩还是笑不起来。得到一个,失去了一个,这样到底是赢还是输?

望着还在沉睡中的芸芸,突然间他发现怎么和美玲很像,仿佛就是美玲躺在那里。芸芸睁开眼,家轩对她笑了。
『有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我爱你们。』
她微笑了。

~ 完 ~

后记:
1) 今早在卖FM听到的话题-捐献器官。
2) 想起多年前朋友叫我别牵捐献卡的理由-当你遇上意外,如果有关当局发现你有捐献器官卡,你或许就这样失去了生存的机会。也许器官比一个不认识的人还要值钱。
3) 好像有一部戏叫做《Awake》,故事大纲是说一名心脏病患者和一名医生关系亦医生病人亦有。他选择不相信妈妈的话(因为妈妈和心脏科权威恋爱),坚持让那位朋友动刀。后来才知道朋友和未婚妻合伙密谋让他死,以拿取他的钱财。后来妈妈自杀,以捐出自己的心脏来救儿子。大概是这样啦!
4) 所以,当1+2+3就等于这篇文章啦!
5) 我有捐血,但是还没签捐器官卡。我怕2会变成事实。你可以说我怕死,但是至少我老实。我没说,还没有,没有空等等的烂藉口。
6) 尝试想要以简短而有力的写法去呈现人间的无情、自私自利和不公平的社会阶层。
7) 什么叫“简短而有力”?我发现有时写字时,只会想要写越长越好。很多逗号了,为什么还没看到句号?简短,让人家喘口气。有力,给人家当头一捧。这才是真正的震撼吧!?
8) 算是无心插柳的一篇,我总喜欢插队的感觉。只要插得有理,不怕他人屌你。

Wednesday, January 6, 2010

梦工厂

【一】



『怎样?还不错吧?』 伟强对身边的好友问道。
「还真的不赖,真的是你的构思?」
『当然啦!我和占大导演的合照你又不是没看过?』
「都不知道是不是合成照来的?」
『随便你怎么说啦!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待会要陪我的宝贝吃晚餐,不能和你吃了。就这样啦!拜拜。」
他说完后,也没等伟强说些什么,拔腿就跑。
『喂!喂!喂!真是的。』

伟强独自在广场蹓跶了一下子,觉得很闷,决定回去那老地方,就当作探望一班老朋友。算一算好像也有三年没见面了,不知他们变得怎样了呢?科技可想是越来越先进吧?

伟强搭上了一辆计程车,说了好几次,司机才明白他要去的地方是在哪里。现在正值下班时段,路上尽是赶着回家的人们。幸好司机老马识途,左闪右避,马上驶进了无人驾驶的大道上。不消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就叫它为梦工厂吧!

这个梦工厂和史大导演的那个不一样,不过都是同属娱乐界的行业。史大导演那个是专门把一些题材变成了一部电影,让全世界的影迷同时发出赞叹的“哇哇”声。那么伟强的这个“梦工厂”呢?他们其实就是这些所谓大导演呕心沥血的作品背后的灵魂人物啦!说白了,这些电影的故事都是从这里“买”过去的。

「是你。伟强,你几时回来的?」 一看,是守卫黄伯伯。这么多年了,还是他在做。
『黄伯伯,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今天有空就回来看看你们,大家都还好吧?』
「有心了,大家都很好。让我通知魏教授,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就拿起了电话,拨了号码,然后嘀咕嘀咕说了几句。
「你可以进去了,他们一听到是你来,显得格外高兴。」
『谢谢你,黄伯伯。』

虽然是叫做梦工厂,但里面的摆设并不像工厂,比较像高级的医院和研究所的合体。走了一圈,这里的人事物都没变,感觉真好。看着那一个比一个新颖的仪器,他也忍不住发出“哇”的声音。

「好久不见,伟大的梦行者。」 身后传来了一把沉厚的声音。
『魏教授,好久不见。』 伟强走上前和教授拥抱了一下。
「这些年来,他们对你还好吧?有没有剥夺了你的劳工福利?」
『喔!他们对我都很好,在那儿工作超轻松的,就好像。。。』
「天堂那样?」
『对对。哈哈!』
「走。我带你去看一看我们的“资源”,我相信我们这一次真的快要发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二】

他们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间,它其实是一间类似嘹望台的控制室。一眼望下去是一间更大间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大屏幕,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数字在跑上跑下。看了这么多年,教授也解释了这么多次,伟强还是不明白。房间剩下的空间都放满了类似做spa的床位,每个床位旁都放着一副电脑仪器,还有一个小屏幕。

大概一个工作人员负责两到三个捕梦机,其实只是需要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走着、站着,走开做别的东西然后再回来,很轻松的一份工作。怎么说都好,躺在床上做梦的应该是最轻松的。

『哇!这里比起以前大很多了。』
「哈哈!都是托你的福啊!我代表大家向你说声“感谢您”。哈哈!」
『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可能觉得开心的事而已。』
「来,让我呈现给你,我们最新的“织梦网”第三代。它最大的进步就是可以即刻将人类的思维翻译成数据,然后这部机器就可以根据这一大堆的数字,将梦里的场景一一给拼凑出来,然后还可以马上烧进光碟里。这就是所谓“一站式”的流程啦!」
『呃。。。。就是什么来的?』
「总之,工作人员可以在当场就看到了这个人在做什么样的梦啦!这样我们马上可以根据梦的精彩度开出价钱。」
『哦!之前的还需要经过后期处理,除了浪费时间和人力,每次都害怕会不会给多了钱,却换来了一个烂梦。』
「宾果。以前一个梦需要三到四天才看得到具体的产品。现在是马上,即刻的,你说我是不是天才?」
『你肯定是。』
「哈哈哈哈!」

站在这个位子看下去,正在发梦的人应该不下五十个吧!每个人大约需要两到三个小时去做完一个梦,所以一天如果没有休息的话,这不只是一个梦工厂,还是大家的淘金梦的泉源。

看到魏教授笑到牙齿尽露的模样,伟强生怕那金牙反射出来的光芒会让他失明而马上用手遮住了眼睛。

【三】

伟强在还没加入梦工厂之前,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只是比较爱做梦而已。每回一合上眼必定睡去,每回一睡去必定做梦,每回做梦必定会被老师打一顿,因为他都在课室里睡觉。他是那种觉得有一点点闷就会想睡觉的人,如果是上些自己不喜欢的课的话,那一定包睡。

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这个问题,也知道应该是无药可就了,加上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都把他安排坐在最后一排,任由他去睡个够。所以,他是全校唯一一个拿正牌可以在教课时睡觉的人物。

消息一传出后,各路人马纷纷涌到了教室外,想一探究竟这位英雄到底是长得什么样的。后来连一些家长也闻风而来,在上课时间偷偷跑到了他的教室去看。事情最后演变成整个市区的人都知道了,校长才下令没收这个正牌,从此不可再睡觉了,因为教育部高官随时会到访。

一天放学了,伟强无精打采地走路回家,会无精打采是因为在学校没得睡了,走过公园的时候,有个人把他给叫住了。
「你就是那位可以在上课时睡觉的人吗?」 那人戴着眼镜,穿着西装,就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
『昨天过后就不再是了。』
「那么你睡着了都会做梦吗?」
『会啊!』
「可以告诉我一些你做过的梦吗?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不记得也没关系。」

伟强想了一会。
『我记得有一场梦是说我为了捍卫家园最重要的宝物 - 一片森林而和入侵者交战的场面。我骑着一只火飞龙,带着成千上万的勇敢士兵们,和对方的机器兵团上演了一场硬战。眼看我的士兵们一个个被对方先进的武器给杀害了,我很愤怒,但我无法轻易地战胜他们。』
「哦!好像很精彩。还有下文吗?」
『我还没讲到,别急。后来我请求天神的帮忙,祂听到了我的呼唤,派出了天兵助我一臂之力。我记得当我把他们给打败,站在那所谓无敌的机器上接受大家的欢呼声时,是多么的爽啊!这时,女主角走了上来,正要献吻了,然后。。。。』
「然后呢?」
『然后就是被老师捏耳朵了,还问我说是不是要害老师被校长记一个大过。真没瘾啊!』
「不错。不错。难得的是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记得啦!早上才发的梦嘛!』
「还有没有其他的梦?说来听听吧!」

伟强就这样和那不知是谁的人在公园聊了起来。

「你真不错,你做的梦都很电影化。」
『厉害做梦有个屁用?大家还不是一样瞧不起我!』
「那不一样,因为他们不懂梦的价值在哪里。」
『难道你懂吗?』
「就要看你想不想把你的梦变成一堆堆的金钱?」
『能够吗?』
「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的。」 说完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给伟强。
「有兴趣的话,来这里找我吧!我可以帮你赚取你人生的第一桶金。再见。」 他名叫魏家仁,是个教授。

伟强还在看着那名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

叮铛!叮铛!

「你终于来了。进来吧!」 开门的正是魏教授。
伟强看一看屋子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他开始后悔做出“要来”的这个决定。但是在他还来不及后悔得完,已经被魏教授给拉了进去。
「你躺在那床上,记住,尽量放轻松。」
伟强觉得怪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照做了。教授在他的头部贴上许多的仪器,然后又开启了机器,那机器声弄得伟强很烦,他本能地坐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可以先跟我说一声吗?这样我会比较安心一点。』
「我是在捕捉你的梦。」
『捕捉梦?怎么个捕捉发?会不会弄坏我的脑袋的?会不会很痛的?』
「不会不会,全部都不会。只好像普通睡觉一样,然后做梦,就行了。」
『别骗我,不然可要你好看的。』
「你是相信我的,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了。」

教授把伟强的身体按下去,重新把仪器贴在他的头部,靠近大脑部位。
「放松。睡觉。然后。做梦。」
这可是伟强的强项,外人根本不需要担心。不用五分钟,伟强已经开始打呼了。魏教授望着屏幕上忽上忽下的数字,开始笑了起来。

大约两个小时后,伟强醒了过来。除了觉得冷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痛楚。摸摸脑袋瓜,还在,他笑了起来。
「好样的。你的脑细胞活动力超强的,我想你一定做了很多梦吧!」
『你的捕梦网没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梦吗?』
「还需要两三天时间才会有完整的画面。」
『是这样吗?』
「嗯!你现在不必告诉我你刚才的梦,三天后你再来,看看到底一不一样。」
『好。』

三天过了,伟强还特地迟多一天才去。一到教授那里,教授马上把制作出来的片段播给他看。他真的是看傻眼了,那真的是他那天所梦到的,没多没少。
「怎样?一样吗?」
『你真的把它们给捕捉起来了。你好厉害。』
「过奖了。这才是第一个步骤,接下来要怎样把它变成黄金才是最关键。」
『对。有谁会拿出钱来买一个“梦”?这只是梦,并不是梦想。』
「你想想看,全世界每一年拍出多少部电影?写出多少本书?这些就是我们的财主了。」
『什么?你说把“梦”卖给他们出书出电影?』
「宾果。」

就这样,伟强和梦工厂的第一个梦卖给了好莱坞著名导演,因为合约的关系,无法把导演的身份给曝露。至于以什么价钱卖掉,他不清楚,只知道教授给了他一笔可以供他一年的生活费。应该是不错。

【五】

梦工厂算是伟强和教授两人辛辛苦苦打拚出来的,赚到的钱都花在仪器上,还有就是翻译梦的那一个过程,让它尽量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教授负责研发,而伟强就负责睡觉。

「最近的你的梦的素质不是很好,都在想些什么啊?」
『都在忙着学校考试。』

「原来你也想成为一位足球员。」
『是的,看看他们每个星期所赚到的钱,可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靠近的数目。』
「这倒也未必。以后,你将会比他们更富有,只要你马上做个好梦就行了。」
『金钱,金钱,我爱你。』

「你在谈恋爱吗?」
『你怎么知道?』
「一切尽在你的梦里。那女孩叫做萌湘是吧?」
『嗯。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所以结局是悲伤的。」

「你思春啦!」
『你的仪器可以这么快就翻译到我的梦了?』
「这些东西有时不必看影片的。看看你的裤子就好了。」
他望去,怎么湿了一片。

「哇!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大制作,我想又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那还不马上打电话?』
「现在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是啦!是啦!你厉害。你无得顶。让我给你拍拍手,然后放烟火。』

伟强为了花更多时间在做梦,决定辍学不读了,也不会再给老师捏耳朵了,也许学校比他还要高兴。家里人知道了,也没有反对,因为家里的环境好了起来,全靠伟强带回来的钱。

他不知道做了对还是错的决定。

【六】

有了好莱坞大导演的背书,教授很容易就把这些“梦”给卖出去,而且是打着“仅有”的口号,绝对不会把同样的东西卖给其他人。还试过有人连看都不看就想直接买完全部,但是教授不肯,因为深怕这些作品会被一些不懂得欣赏的人所糟蹋,所以说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越难得到的,偏偏就会有很多人排队抢着要,难怪人家会说“限量是残酷的”。教授好就好在这一点,虽然面对着这么多买家,一切还是照着原来的计划跑,绝不会要伟强一天多睡几个小时来做多一点梦。

「好小子,最近的梦的次序有点乱。」
『我也控制不了的。』
「也好,可以当作前传再次卖给他们。你说,我是不是天才?」
『你当然的是天才。』
「哈哈哈哈哈!」

有时的梦是有连贯性的,就等于从连续剧的第一集开始梦,然后第二第三一直到结尾。有的比较零零星星,可能是由结局梦起,然后第三集,第十一集,毫无次序的。但是到最后还是可以接起来变成完整的一个故事。

「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也很会做梦的?叫他们来试试看,我会给他们很好的报酬的。」
『你这里够床位吗?』
「我刚买多了三副仪器。」
『喔!尽量啦!』

由当初的两人部队,慢慢发展到五人,可以说是扩充营业吗?作品是越来越多了,但是为了保持一定的素质,一些比较没有营养的还是会被淘汰。这些“梦”的当中,就数伟强的最抢手。

【七】

「伟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记得第一个跟我们买“梦”的导演吗?」
『记得又怎样?』
「他待会要来参观我们的梦工厂。」
『所以?』
「所以你给我表现好一点,别梦些有的没的就行。」
『简单啦!』

那位大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教授的梦工厂,先是惊讶,因为一个小小的地方竟然就是出产无数好构思的所在了。教授带着他们大略参观整个研究所,就马上进行重头戏 - 捕捉梦。

大家只看到伟强躺在床上睡觉,然后一大堆的数字数据跑上跑下,原来大伙都跟伟强一样,有看没有懂。虽然教授的仪器已经改进很多,但是还是无法即时将梦里面的情节播放出来,他只能一路解释屏幕上的变动代表着什么。说到完只有大导一个人在听,其他是财团的人,这些科学的东西,他们不会也不想要去明白。

过后,他们再去看制成品,一幕一幕好逼真的场面就在眼前。这时大家才开始眼前一亮,纷纷拍手说好。接着他们进去一间房间,大导开门见山地告诉教授说他想要引进这套仪器,还有伟强。教授听了吓了一跳,大导以为教授没听清楚,就重复多一次他的要求。

「仪器没问题。但是人,我想这有点难度。」 教授说。
「先看看这个再说。」 一位财团的代表递上一张支票。支票上的许多零把教授的眼睛都给转晕了。
「他不会说英文,无法和你们沟通。」
「那你现在是以为我们现在是用外星语跟你说话吗?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我还是得问一下伟强本身的意愿。」
「我们等待你的好消息。」

送走一班财神爷之后,教授还在烦恼着该如何跟伟强提起这件事。
『你干嘛?大导演到此一游也,还愁眉苦脸的?』
「他们想要引进一套仪器。」
『价钱对了就卖吧!』
「很难做选择。」
『钱给得不够?』
「足足可以让我把这里变得比现在还要大十倍,仪器先进多十倍。只不过。。。」
『你还不过什么?』
「他们要你跟他们走。」
『什么?我?』 教授点点头。

大家都不出声。

『我去。』
「什么?」
『我留在这里也只能为你赚那么一点丁,你赚得少,我也只能分得更少。如果我和他们去,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我也许会获得更多钱呢!』
「你确定吗?」
『应该吧!』
「那我们去吃一餐好的,我请客。」
『你早就该请客了。』

伟强就这样和一班不认识的人,从太平洋的一端飞到另外一端。在飞的时候,他做了很多梦,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梦没被捕捉到的。

【八】

到了那里伟强才知道原来他踏着的这片土地就叫做美国,有自由女神的那个国家。到了这里他才知道原来美国人的东西都比其他人还要大。也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他可以赚更多的钱。

大导把捕梦的仪器安装在伟强的床,也就是说他比教授还要会善用时间。晚上的八个小时睡眠时间肯定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午睡,一个30GB的硬碟老早就不够装了。看来他们有点小看伟强的织梦能力。

对伟强来说,在这里更像是玩乐,屋子里面拥有了当今最流行的游戏机、书籍、影片等等,让伟强在不需要工作/睡觉的时候去玩的。还有专人侍候,什么都准备的很妥当,只差没帮他冲凉而已。这根本就是天堂嘛!

伟强在这么美好的环境下,果然不负大众所望,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美梦。大导看了之后嘴巴像是吃下了很烫的食物,但是又不能吐出来而张大口“哈”着。当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天天都是星期天,次次都能够诞出美梦。有时一连几天都是一些那些人所谓的“垃圾”,大导看了也摇头,掉头就走。

每当他的“梦”被改编成一部电影之后,他都会去看,然后发出惊叹声,这真的是来自我的脑海里吗?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他知道家人的生活是过得越来越好,那就足够了。

在这里,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一样的。

【九】

匆匆的三年就这样过去了,伟强的脑袋就好像一颗已经失去水粉的植物,干枯掉了。他也很久没有做过比较完整的梦,比零零星星还要零碎,有时根本无法称得上是“梦”。

「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恐怖的梦了?」
「你怎么搞了?我们又没有少给你吃穿,给点创意好不好?」
「再梦不出来更好的就打断你的腿。」

面对着那群人的恶言相对,伟强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头,掩着耳朵,不想听到这些吵杂的声音。大导示意他们都静下来。

「你是不是很累?」
伟强点点头。
「那么你放假吧!直到你觉得可以了,再回来吧!」

「还不快点向教授要求换另外一个人?」 转过身,大导对着那一群人说。
「是,是。马上去。」

伟强只是觉得很累,虽然他刚刚睡了八个钟头。平时他不会这么爱睡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这样。而且睡醒了反而更加迷迷糊糊,一点精神也没有。往镜子看去,只看到行尸走肉。如果他是一幅画来说,只能说作者的技术是有了,不过不够细腻,画不出灵魂。

这时候,有人拿了电话来到他面前,说有他的电话。
「是伟强吗?」
『教授?你怎么会打来的?』
「大导的人已经跟我说明了你的状况,我很担心,想知道你怎样了。」
『只是很累。』
「没关系,他们帮你买了明天的机票。总算可以回家了。」
『嗯。好的。』

他开始想家了。

【十】

绕了一圈,伟强又站在自己开始的地方,只是他不确定这里属不属于他,还有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他只是一个棋子,或者是布偶,人家叫他去东就去东,坐下就不会站起来。有时这样也好,不必去想明天还要做些什么,都有人安排好了。但是太过被操控又会失去了生存的真正意义,一个人如果只会呼吸还有什么用?

「你对梦有什么看法?」
『啊?』 被教授这么一问,把伟强给带回来了现实生活。
「我说,梦对你来说是什么东西?」
『它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还有呢?」
『从一个人的梦其实可以看得出他的性格。比如说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在梦里的角色多数也是软弱的。当然是有例外的,我就是。』
「不完全错。」
『其实可以观看到其他人的梦也是很危险的,如果对方是一国之君,所有的国家机密很有可能从梦里泄漏。』
「不完全无可能。」
「教授,您的电话,第二线。」 是广播的声音。伟强跟着教授一起去教授的办公室听电话。

「教授,你送过来的这一位仁兄不怎么行,连伟强的十分之一也没有。」 一听就知道是大导那里的人了。
「人是你们自己选的,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给他多一点时间。」
「别多说了,我们还是要伟强算了,他随便做的一个烂梦也比其他好十倍。」
伟强听到了这番说话,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他以为难得的自由就要到了尽头,又得回去过着已经不再像天堂的生活了。
「别这样,你知道情报局的人已经找上了他的,不是吗?」
「去他妈的情报局,总之你得给我一个和他不相上下的人选。就这样啦!」
对方就这样挂断了电话,好像一个三岁小朋友在生气。

『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情报局的人找上我?是真的吗?找我干嘛?』
「给你看一样东西。」 教授拿了一个枕头给伟强。
『什么意思?你想转行?』
「拿过去试躺一下,你就知道了。」

伟强就这样在办公室里睡了起来。与此同时,教授的电脑荧幕出现了伟强现时的梦境。原来这是美国情报局和教授合作的超小型捕梦枕头,放在各大小酒店住宿,而脑电波发射出来的讯息将会被上载到邻近由情报局所租下来的工作室。他们的理由是防恐。只是现阶段也只是初步的研发,还得将那仪器做的更小更精致,以免被发现。

『教授,你真的是天才。』
「过奖了。」
『但是你觉得他们利用这个捕梦的技术,真的只是为了防恐吗?不会用于其他私利的地方吗?』
「其实很多东西被发明的原意都被人类扭曲了。比如说炸弹,本来就是拿来炸开山洞的,现在拿来征服全世界。有的事我们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对得起良心,就够了。」
『说得这么有禅位,给自己过得安心点是吗?哈哈!』
「怎么说都好啦!自己没本着坏心去做事,就行了。」

伟强只笑。

「欢迎你回来帮我的忙。」
『啊?什么?可是我和大导还有合约在身呢?』
「还管他什么合约,把它忘掉吧!除非你还想念那里的生活。」
『拜托。多多钱都不会再去。』
「那就不用去了,留下来帮我吧!」
『大导那里真的没手尾根吗?』
「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能够回来这里的?别当我是个九流的教授好吗?」

伟强站起身,和教授握一握手。

~ 完 ~

后记:
1 这是2010的第一炮,第一炮好像很难听,你觉得呢?通常和朋友说到“炮”只会想起两件事:新年放炮和床上可以几炮?离题了,没关系,开心就好。
2 很早想到的题材,做梦。元旦那一晚,和朋友说起了一睡觉就会做梦的东西,觉得只要把梦串起来,就可以编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你必须要记得你梦过什么。像我这样就死,我大约只记得三巴仙而已。
3 大家有看过小叮当的应该知道它也是有个捕梦的法宝吧!希望我没记错。只是它的比较先进,我在这里望尘莫及。
4 Avatar里头的也像是在做梦,虽然不是。我是说“也像”。所以在这个故事的仪器,你可以想像成Avatar里头那个,这样是不是比较有画面了?
5 这篇还会不会有续集,我不知道。可能十二年后吧!
6 还有一个也是跟梦有关的题材,属于比较时事搞笑版。
7 还有外星人的故事,要去看别人怎么写外星人了。
8 还有我欠了很久的“抱着我”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