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September 25, 2009

开不了口



哔!哔!哔!哔!交通灯又在催促想要过马路的人们,最好是给老爷走快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请你们吃红牌哦!路人在想,你神气些什么东西啊?你还不是程序员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要你几多秒开口哔哔叫,你就几多秒开口哔哔叫,要你几时变红人你就几时变红人。到底是谁比较厉害啊?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越来越快,最后红人出现,STOP!人停了下来,车子开始启动,乌烟瘴气就好像交响乐团般启奏了。但是它们演奏得不是很好,可以说很差,站在路旁的人们都皱起眉头,显得厌恶。

镁桂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目,因为她轻轻摆动着身躯,心情丝毫不为这肮脏的空气,炎热的天气所影响。顶着一头乌黑秀发,五官不管分开来还是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个大美女。可以和美女同行,总是会不经意地多看几眼,不然不知几时还有机会再见到如此自然不做作的美人儿了。

对于外人投来奇异的眼神,镁桂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没放在心上。也试过有些人尝试上前搭讪,她都不回应,甚至连睬都省了。可别误会,她绝对不是高傲,她只是听不见这些人的说话。是的,她患有耳疾,也就是说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认识镁桂的人无不为此感到惋惜。一个大美人,偏偏患上这病症,让许多对她有意思的男士们都却步了。反而是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才能让她更清楚哪个才会是真正爱着她的真命天子。

在对街的行人道上,站着一位酷似金城武的男生,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他,在人群中也是那么地耀眼。许多女士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位帅哥,嘴巴也尽在讨论着他的发型身材,有些比较大胆的还会跟他说声嗨!面对这些艳遇,腼腆的他只会报以友善一笑,又或者点点头。

忘了说,他名叫仁生。就是这么巧,他是姓余的。虽然名字相同,但是他和那间店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哦!也忘了告诉你,镁桂其实是姓洪的,她不是洪金宝的女儿,所以并没有长得很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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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哔!哔!交通灯再次响起了,大家纷纷移动脚步,奔向各自的目的地。他低着头看着斑马线的线条过马路,她却是抬高头望着一闪一闪的交通灯过马路的。整条斑马线这么大,偏偏他们选择在同一平衡线上撞上了。她那娇小玲珑的身躯被这么一撞,整个人跌坐在路上,东西掉落满地。

其他路人只是望了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步伐,没有人伸出援手。他马上将她扶起来,再弯下腰将她的背包拾起,交还给她。正想要开口跟她道歉,只见她比了一比手势,他看不明白。想继续问个明白,但是她已经走掉了。

啊!这可爱女人,我该上哪儿找你啊?他跟自己说。她让他又再次有想恋爱的感觉,上一次谈恋爱是,五年前了吧?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溫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世界那么大,还有这么多人同时过着马路,两个陌生人却能够在窄小的斑马线上相撞。虽然还没说到一句话,但是她的倩影已经深深萦绕着他的思绪。她呢?她是不是也是一样?她叫什么名字呢?她住在哪里又在哪里上班呢?她的声音应该很甜美吧?

太多的问号陪伴仁生共赴梦乡。不知有多少个夜,他是开着房间的灯直到另一个夜晚。相思,真的会让一个人受尽煎熬。

镁桂每夜也是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脑海里还是那天笑脸盈盈递了背包给她的他。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呢?再次见面了,他会不会被自己的耳疾给吓得打退堂鼓呢?一想到这个,她的兴奋的心情慢慢降了温,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这样的情况,她遇上不少次,每一次都是悲剧收场,所以她对于爱情也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的房灯又何尝没试过从这一夜开到另外一个夜呢?见不到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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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再次相遇是在她工作的地方。她是在一家专门雇用聋哑人士的快餐店上班,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都是用手语沟通的,绝对不会有有口难言的难堪出现。

有人说,这不就是变相的自动贩卖机吗?只用手在指指点点,就要热腾腾的食物端在你面前,完全不需要语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浪费钱来请这些有缺陷美的员工呢?至少还有个笑容满面的招待员温暖你的一天吧!不要再说什么日本的贩卖机也是有荧幕,而且还是滨崎步跟你说声早安!我管你是桌布还是抹脚步,都比不上真人来得亲切。

仁生排着队时还不知道镁桂就在这里工作,而且他们也差点擦身而过,因为仁生排在另外一个柜台。后来因为一群没大没小的学院生插队,他才跑去镁桂的柜台。真不知该怪那群没教养的小伙子呢?还是该摆一围满汉全席来谢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他就不会看到日思夜梦的镁桂了。当然,他还不知道人家就叫做镁桂。

早安,你好。请问你是内用还是外带?镁桂边说边指着餐牌上的字眼,怕顾客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注:手语将会以italic方式呈现。

仁生这时候还没发现是她,因为他总是头低低的,在眼前的只有餐牌上的早餐选项而已。他先指着内用,再指一指汉堡包,指一指薯条,指一指咖啡,然后拿出钱包准备给钱。这时他才抬起头来,镁桂已经走开去准备他的点餐了。她背对着他,虽然只是一公尺的距离,但是已足够让他们的相思病延长多几秒钟了。别小看这几秒钟,足以让人失去生命。

镁桂将食物端上来,两秒钟后,他们终于相视了。仁生一开始还来认不出她就是他一直思念的女生,镁桂却早已经认得出他了,也已经展露牙膏广告般的笑容。可是见仁生没有很开心的反应,以为他已忘记她了,虽然说已经习惯了,但难免会有少许失望。仁生给了钱,镁桂找回钱,仁生拿了食物就走。

下一位顾客正要点餐的时候,仁生突然挤了上来,很兴奋地指着她,口中说着:是你,是你。瞧他那高兴的模样,其他人都好像把他当成了怪物。只有她,笑着示意他,她是听不见的。

她听不见的?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再次看到她的喜悦,他想要对她说,可不可以和她做朋友?可是应该怎么说呢?不知道。想要跟她见面聊天,应该怎么说呢?不知道。眼见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抱怨了,仁生只好用手指着自己,指着地上,再指着镁桂,希望她会明白他想说的是我等你。

镁桂笑着点点头,仁生开心到用跳着离开。他选了一个靠近柜台的桌位,这样他就可以无时无刻看到那可爱女人了。她虽然忙着服务顾客,有时还是会偷偷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有好几次和他的目光撞上了,她马上把它收回,不然小鹿乱撞可会撞死人的。

他们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在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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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她休息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个汉堡包,只见桌上都是纸屑。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对着他笑了起来。看到她笑,他比较没那么紧张,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在笑。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镁桂比划着。
惨!我根本不知道她说什么!仁生心里这么想。
她歪着头,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场面因此变得有点僵硬,她还是很努力地微笑着,似乎在鼓励他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吧!
他还是支支吾吾,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看他还是没话要说,她想要站起身。
等等。他说。她坐下。
他撕开了一包辣椒,在薯条的盒子里挤出一个浅红色的心形。他指着自己,再指着那心形,最后指着她。他想说的是他喜欢她,不知她会明白吗?

为什么一定是喜欢而不是爱呢?重点是在于心形的颜色的深浅。他们说喜欢是浅浅的爱,而爱是深深的喜欢。所以当他把心形的颜色挤得那么浅,就代表是喜欢。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敢说出口。他怕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会吓坏她。

她望着那心形,再看看前面这位已经满头大汗的可爱男生,这可是第一个知道她听不到后,还是硬着头皮想尽方法和她沟通的男生。心里虽然是开心的,可是想到他们以后要走的路将会有多么艰苦,理智暂时稍胜一筹。

我们还是先做朋友吧!镁桂比划着。
仁生还是一头雾水。
镁桂拿起另外一包辣椒,在心形上挤了两条线,形成了X。心形上面多个X,就是说不接受咯!仁生的心里下起了绵绵细雨,但还不至于淋湿整个头。
他撕开另外一包辣椒,画出了一个屋子和月亮。他先指着月亮,再指着自己,再指着她,再以食指中指前后摆动,最后指着那屋子。他想要问今晚我可不可以送你回家?如果看不惯手势的人,应该会想到“今晚,我可不可以上去你家?”,那就大锅了。
她笑着点点头,伸出左手,指着手表,然后伸出全部手指头。
他再用辣椒,画出了十点钟,然后指着自己,再指着地上,再指着她。那表示着。。。。。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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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约了十点钟,但是他老早就在快餐店外等待了。看见镁桂在店里忙碌着,他觉得在外面等会比较好。那晚的晚风吹得很凶,他坐在栏杆上就快要变成冰箱里头的猪牛羊肉了。

他开始幻想着自己在北极遇上暴风雨,迷了路,身体正饿得半死了。在无助的夜里,只能任由那冷风侵袭,他只能躺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死神的到来。正当眼前越来越黑暗,他仿佛可以听见死神所带来的铁链声,还有那狂笑声,他不甘心。就在那千金一刻,突然一道闪亮光芒照了过来,那光芒充满了禅味,将死神给赶走了,他终于获得重生了!

有人拍拍他,他开起眼一看,是镁桂。当然,他还不知道她名叫镁桂,就好像她还不知道他叫仁生一样。她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给他,笑一笑,然后回去快餐店里继续工作。

啊!有了这杯充满爱的咖啡提神,什么寒风秋雨也不怕了。真的是喝在口里,温暖了整个心房。爱情真伟大。双手紧紧握着那杯子,想要感受着她的余温。真是笨,咖啡的温度老远超越了人的体温啦!哪来她的余温啊?爱情也会让人变笨哦!

十点了,她还没出来。可能是在收拾一些手尾吧!
十点半了,许多员工都开始离开快餐店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出来。或许她的职位比较高,需要处理比较多事情吧!
十点九了,才看到她和另外一位女员工一起走出来,顺便将门锁上。看她们很吃力地要将铁闸拉下,他马上跑前去帮忙。她笑笑谢谢他。他笑笑不用客气她。

他指一指她,然后食指中指前后摆动,问她是不是走路回家?她摇摇头。
他比一比驾车的姿势,是不是自己驾车的?她摇摇头。听不到声音的人可不可以驾车吗?
他最后耸一耸肩膀,摊开双手,问她是怎样来上班的呢?
她双手一摊开,随即在无人的街上翩翩起舞,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是看到她那可爱模样,心想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知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是一个问题,他知不知道她在答什么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她住得不是很远,慢行二十分钟就会到了。一路上,除了看她开心起舞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交流。进去之前,她再次向他道谢,他只会挥挥手。
她慢慢把门关上。等一下,他说。门还是关上了。他不敢敲门,她看来是和家人同住。下次吧!

看来今晚又将会是一个开着灯的夜晚了。是不是这样的夜晚,我才会这样地想起你?这样的夜晚适合在电话里,可是偏偏忘记和她要电话号码。听不到声音的她有没有手机的呢?就算无法通电话,可以传短讯也不错了。

听不到声音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他想了解她的生活,还有她的一切。从明天开始,他要学习不用耳朵过生活了。

哦!她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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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仁生照常出门去镁桂工作的快餐店吃早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戴上了大大的耳机,然后将声量调到最大。不到三秒,他就把耳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嘴巴还一直骂着三字经。

他马上到一家买卖音响器材的店,买了时下最流行的静音耳机,只要打开一个按钮,外界的声音就会变得透明了。多么伟大的发明,也是多么危险的发明啊!轻轻将它给戴上,开启了流行抒情歌曲,不需要把声量调到最高,也一样可以将杂音驱走。

他开始一个人往快餐店的方向走去。他才发现,原来习惯了靠听觉来生活的人,失去了它等于了很多的安全感。需要一直往后看,怕被脚车撞到啦,怕给疯狗从后面袭击啦,怕过马路给车鸣笛也不知道啦!最怕就是给人家骂也没有回敬,实在是亏大了。

当然以上全属夸张,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大家都会有这些顾虑,居安思危是一种很正确的生活思想。

这一天,仁生走得特别小心翼翼,不只是看着自己要走的路线,还得兼顾四周围的人和物。人不应该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必须和外界多接触,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他开始了解在听不到声音的情况下,该怎么去过一条小马路?该怎么一边注意交通灯一边避开人群,走到马路的另一头而又不会撞到别人呢?该怎么去买油葱饼呢?怎么可以在等火车或者飞机的时候,时时刻刻注意着荧幕上班机的讯息呢?这样的生活好紧迫,一刻都完全无法松懈下来。

我们能不能够好好地沟通?
如果能够,她又能不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如果能够,我们的家人能不能够接受?
如果能够,我们能不能够适应彼此?
这样爱下去,我们会不会很累?仁生问自己很多问题,都没有很肯定的答案。

他走到了快餐店的门外,她看到了他,和他微微笑,打招呼。他也看到了她,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走掉了。怎么了?昨天不是还有比有笑的吗?这么快就变脸了?

看得出她失望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就恢复原状,因为只要你没去期待些什么,不去在乎些什么,你根本不必害怕会失去什么。是,她很想谈恋爱,有谁不想的?可是不是人家嫌弃她,就是她顾虑太多,怕耽误人家。本以为这一次和仁生可能会有发展的机会,谁知道他竟然打了退堂鼓,而且还打得挺大声。

明天一个人的我依然会微笑,哪怕一个人生活所带来的孤单寂寞,是无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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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休息了,镁桂独自坐在附近公园一旁,早上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幕又涌上心头。口里虽然说不在意,但只要没那么忙碌的时候,思绪总是会随地乱跑,什么伤心回忆都一一给挖出来。

突然有两个男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还在生闷气的她,也被吓了一跳。她望着他,似乎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见仁生一直推着他身边那个男生,那男的无奈走到镁桂面前,比一比手势,原来他是会手语的。

你好。我叫方建明,是仁生的朋友。那男的比着。
哦!原来他叫仁生。你好。镁桂比着。
喂!喂!你跟她说些什么?可以开始了吗?仁生在旁不耐烦的催着。
可以了。你有什么话想要问她?建明说。
你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镁桂。
玫瑰,就像花一样漂亮。
她笑笑不语。
她说什么?仁生问。
她说她的名字是玫瑰。
你问她,我可不可以约她吃顿饭?
你接不接受他的爱?
太快了吧?我想先做朋友,其他的以后才打算。镁桂摇摇头比着。

仁生看了很失望,连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还提什么成为男女朋友!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至少把自己心里话全都说出来,这样也比较甘愿一些些。

喂!你问她,是不是因为我们无法沟通的问题?
他问,你愿不愿意和他做朋友?
镁桂点点头。
你再问她,我很有诚意想跟她交往。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他问,今晚可不可以接你下班?
镁桂再次点点头。

还剩下些什么?问题都浮上了台面。这么直接的回答,应该是很明显了吧!拒绝人是一门很难的艺术,不是人人都能够掌握得很好。直接了当也好,够豪气,仁生最怕人家拖拖拉拉的。他指示建明不要再说了。他站起身,跟镁桂挥一挥手,转身离去。

望着仁生的背影,镁桂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仁生离去的时候,风吹来都是那么伤悲的呢?每一个脚步都留下了秋天的眼泪,每踏过的地方花草都跟着凋谢,他的上空都布满乌云。

镁桂走回去快餐店。建明陪着她走,他说他肚子饿了,想吃些东西。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简单的一句我爱你,我怎么会办不到呢?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真的后悔没让你知道。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你和建明一起走,我只能够远远看着。这些我也做得到,但是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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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照,镁桂在店外等着仁生。等了好久他都没出现,同事们纷纷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站在那里,吹着冷风。她缩缩脖子,整理好外衣,决定不等了。

她知道他们的问题就是在于开不了口,或者说无法开口比较恰当。可是如果连去尝试打破他们之间的膈膜都没有勇气的话,那他根本不应该一次又一次的找她。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克服一切难关,就不要把缺陷美当作美丽的借口。算了吧!反正身边有那么多的过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差。

转过身,看见了他,站在她面前。

~ 全文完 ~

后记:
1)希望大家会喜欢这故事。还有就是请大家尽情期待它的延续篇 - 《你听得到》。几时会出街?我看就等到葡萄成熟时吧!
2)这个题目很早就想到了,主角也都有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然后也不知道该安排些什么情景,所以拖到现在才完成。
3)突然间,对《听不到的说话》的生活很好奇,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4)开不了口,很符合我之前的心情,不过现在已经平伏回了。哈哈!
5)大部分故事都是我在训练时的空档写下的,本来以为训练时会有很多个人时间,哪里知道我还忙过那些真正需要认真训练的人啊!我

本来是旁听的,反而变成了他们一份子。不说了,离题了。
6)这个周末不会有新作,大家可以安心享受周末阳光吧!
7)各位,我又没有用标点符号了,不过这次的对白相对比较容易分辨得出,完全不需要标点符号。如果你觉得不是这样子的话,请来这里大大声跟我说。谢谢。

Friday, September 18, 2009

男人与公狗



‘Gor Gor,和我一起玩捉迷藏好吗?’ 小娴抱着洋娃娃说。
书文没有出声,继续埋头赶着学校的功课。
‘Gor Gor,教我画蝴蝶,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铅笔在作业本上头磨擦的沙沙声。小娴嘟着嘴,脚开开地躺在床上生闷气。
‘小白,Gor Gor又不理我们了。’ 小白是她的狗狗玩偶。
‘小白没关系,我帮你梳头发,好吗?’ 她就用手拨一拨它的毛发。
‘什么?你肚子饿?我没有东西给你吃。’
‘嘘!现在不行吵Gor Gor,会被骂的。’ 她做状叫小白不可说那么大声。
‘什么?你要出去找东西吃?我不准,因为有坏人,很危险的。’ 她站起身,一手插着腰,一手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示意小白不准出去。
‘这才是听话的小孩子嘛!’
“阿娴,Gor Gor知道了。再给我五分钟时间,就可以陪你玩了,好吗?”
‘嘢!小白,你听到了吗?’
“不过在这五分钟里头是不准出一句声音,不然就没得玩了。OK?”
没有声音。
“有没有听到啊?”
‘你不是说不可以出一句声音的吗?’
书文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望一望这可爱的妹妹,从心里笑了出来。

书文和小娴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缘分这东西真的很难讲。书文的母亲嫁给他爸爸时还很年轻,而且很快就生下了书文。童心未泯的她,根本不知道照顾一个小孩子是多么大的责任。后来在丈夫意外身亡之后,由于无法独自一人抚养书文,就把他丢给了书文的姑姑,一走了之。

寄居在姑姑家的生活不算很坏,也好不到哪里去。姑姑本身就有三个小孩要养,全家只靠姑丈一个人微薄的薪水过日子,实在无法给到小孩子们太多的奢侈。父母的离去也让书文变成一个早熟小男孩,对于姑姑的养育之恩,他有的只是感激不尽。正所谓“生母不如养母大”,他告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姑姑一家人。

有一天,姑姑进来房间找文书谈天。
‘文书啊!你会不会恨你母亲啊?’
“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啦!你从小就失去父爱母爱,如果你可以再次见到她,你会不会开心?’
“姑姑,你不就是我的母亲咯!见到你我会比较开心。”
‘你还没原谅她?’
“我已经忘记她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姑姑,你是怎么了?一直问我关于妈妈的事情!”
‘没事啦!去读书吧!’

姑姑走后,书文无法重新把心思放在课本上。他心想姑姑最近的行为很奇怪,一直跟他提起妈妈的事情。而且最近下午也常常独自外出,去哪也不说,只交待帮忙照顾表弟妹们。好吧!今天就趁小孩子们都参加了学校主办的郊游,他决定跟踪姑姑,想知道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姑姑后脚才踏出门口,书文的前脚也跟着去了。小心翼翼地跟着姑姑,她怎么往市区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啊?走了好一段路,只见姑姑在一所简陋的小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她观察四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走进房子里。书文从草丛里跑了出来,凑上前去,隔着玻璃窗口,他看到了妈妈!虽然多年没见,她还是和当年结婚时一模一样,而那张结婚照是他仅有的想念妈妈的方法。

这时妈妈发现了他,姑姑也跟着看到了。姑姑把他拉进去,硬要他坐下。妈妈还是一样漂亮,但是瘦得很恐怖,就好像皮包骨,完全没有肉。姑姑抱着一个小婴儿,逗着玩。
‘那是你的妹妹,她叫小娴。’ 妈妈说。
‘来,哥哥抱一下妹妹。’
姑姑说完就把婴儿塞给了书文,书文压根儿都不知道怎么抱小孩的。不过这个所谓的妹妹看到他却笑了起来,一直“咯咯”叫,手脚一直舞动着。
‘哟!妹妹看到哥哥这么高兴啊?’ 姑姑说。
妈妈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姑姑总带着书文去探望妈妈还有妹妹。书文还是没跟妈妈说过一句话,他只是一直抱着妹妹,假装很忙。他只是想避开妈妈的眼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偶尔眼角会朝妈妈扫去,她怎么越来越弱了?一次比一次更没有精神。那天要走的时候,他经过妈妈身边,轻轻地说“要多加照顾自己的身体”,虽然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却让妈妈流下了最高兴的眼泪吧!

再见到面,妈妈已经是无法起身了,也开始无法说话。书文静静地望着表情痛苦的妈妈,姑姑手忙脚乱地安抚一直吵闹的妹妹,还有一大班穿白色衣服的大人们走进走出。他们回家时,姑姑手里抱着妹妹,从此他们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陈小娴,当时才六个月大,而书文也只是十一岁而已。

‘Gor Gor,好了没啊?已经五分钟了嘢!’
啊?原来一直在想回以前的事,转眼间已经过了四年。
“知道你一分钟不说话就会很难过的啦!走吧!”
‘嘢!小白,let's go。’

他们去了公园,小娴一下子吵着要玩秋千,一下子要玩跷跷板,一下子又爬上了滑梯,真的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书文自己累了,就选个椅子坐了下来,抹抹汗。远方传来了小孩子哭的声音,啊,怎么这么像是小娴的哭声啊?他马上跑了过去,果然是。只见她白色衣服已经黑了一大半,手里的小白也已经变成了小黑。

“阿娴,没事没事,走,我们回家换衣。” 书文安慰着她。
‘小白变黑黑了,怎么办?’
“Gor Gor会把它弄干净的。”
‘如果不能呢?’
“那Gor Gor就变一只新的出来,好不好?”
‘好。’
“阿娴喜欢狗狗吗?”
‘喜欢~’ 欢字拉得长长。
“为什么会喜欢?”
‘嗯。。。可以骑着它去kai kai咯!’
童言无忌,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就请你们高抬贵手吧!

书文在想好像什么时候经过什么地方有看到几只小小狗。看过很多次,每次不去想都会记得地点,现在真的要了,却完全没有头绪。嗯。。好像是菜巴刹那里,又好像是大伯公庙那里,不对,唉呀,算了吧!

第二天放学,书文和家迅一起走路回家,经过住宅区里头的草场的时候,听到了小狗的吠叫声。书文望了过去,看到有三只小狗真正嬉戏,有白有黑也有黄。书文灵机一动,突然往小狗们跑去,出手一捉,将白色那只给捉走了。其他两只正被书文的这一个举动吓到,纷纷跑回母亲的怀抱中。那母亲眼看着书文抱走自己的小孩时,表情是非常矛盾,不知该高兴少一个孩子跟她吃苦呢?还是应该伤心亲生骨肉被人捉走呢?

书文不敢回头看,只是死命捉住小狗一直跑回家。回到家,先把小狗关在小箱子里头,在进去拉着小娴出来。
‘Gor Gor,什么事啊?人家还没睡够呢!’ 小娴揉揉眼睛跟着书文走出来。
“你闭上眼睛,不准偷看哦!”
‘什么东西啊?人家看不到路,会跌到的。’
“我拉着你,不要怕。”
‘到了没有啊?’
“可以开眼睛了。”
‘哇!是小白嘢!’

小娴将小狗抱起来,时而摸摸它的头,时而闪开狗狗热情的口水,一时之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被洗了的小白玩偶还在晒着太阳,手里的那只小白却有着真实的气息。
‘姑姑,姑姑,你们快出来看,是真的小白啊!’
姑姑们听到了马上跑出来看。
‘这谁拿回来的?’ 姑姑问。
“是我,他是只流浪狗,看它可怜,就拿回来养。” 书文说道。
‘姑姑,我们可以养它吗?’
‘这。。。’
“姑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绝对不会让它乱乱捣乱的。”
‘是真的就好,别让我操心就行了。走走,去冲凉吃午餐了。’
‘嘢!小白万岁。’

这只真的小白就开始替代那只玩偶,成为小娴的新玩伴。小娴走到东还是走到西,小白都做跟得夫人,完全不让小娴离开它的视线半寸。每一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等书文放学回家,做完功课之后,带着他们去公园跑动。别看小白狗小小,在公园可说是最受欢迎的,每个人都争着和它比赛跑,和它玩,摸摸它,有的甚至还一起拍照。看小白一脸满足感,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简单的东西哦!

小娴很疼爱小白的,有一次她不忍心看小白自己一个人(一只狗?)吃饭,她总会拿了自己的碗筷,坐在它身边,和它一起吃。本来不怎么爱洗澡的小娴,为了帮小白洗白白,她常常会在冲凉房待上好几个钟。姑姑觉得很奇怪,就去看个究竟。原来这傻女孩看到小白冲好凉后马上往泥土里钻,把身体弄得脏兮兮,她就把小白捉回来重新洗过。一整天下来就这样重复着这个动作,姑姑说笑到她快要尿失禁了。

小白长得很快,它算是属于体积比较大的狗,很快的就要和小娴平高了。但是由于它还算是个“小孩”,很多东西都拿捏的不准,也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可以做的,它照做,结果叻?吓到小孩子就被骂咯!

有一次不知何故,小白很凶地吠了小娴,把她给弄哭了。书文看到了很生气,马上拿了藤条就往小白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说什么不听话,不要疼你之类的。小白被打得不敢吭声,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事,但是人家还是小孩子,偶而玩过火也是很自然的嘛!正当书文要去安慰小娴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在安慰着小白了。

还有一次他们在玩追逐的时候,小白跑得太快,撞倒了小娴,害小娴膝盖和手掌都磨损了。她还不敢跟书文讲,怕小白挨骂,自己偷偷拿了药油出来,随便乱涂。后来还是被发现了,书文知道后脾气很快又上来了。想要拿藤条去教训罪魁祸首,那躲在桌子下的小白是也。谁知小娴先行一步挡在小白面前,她这么地说:
‘教不好小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别闹了,这次不教乖它的话,它下次会越来越大胆的。”
‘不会的,Gor Gor。它会听我的话的。小白,对吗?’ 她望着小白。
小白还不知大难临头,一股傻头傻脑地舔着小娴的脸。
‘哎呀,现在不是亲亲的时候,你就快要屁股开花了,还在玩。真的是没眼看你啊!’ 她瞪了它一眼,踹一踹脚,走掉了。全部人都笑了,包括要教训狗的那个人。

就这样,小女生和小狗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跑得更快。小白从来不曾为他们带来麻烦,而且很好教,什么事都是带着它做个两三次之后,它就知道了。现在小娴也不必等书文做完功课才可以去公园,她自己会带着小白去了。一开始书文也是不放心,偷偷跟在后头,以防万一。跟了好几天之后,就比较放心了,以其说是小娴带着小白,倒不如说是小白保护着她。

这一天,她们照旧相约去公园玩。书文站在门口跟她们道声再见,平时他不会这么做的,顶多只是举高手摆摆,连头也不回那种。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要这么做。正当功课做到一半时,隔壁的小强气喘如牛地跑进房间,一直摇着书文,可以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书。。。文。。。。妹。。。。事。。。。’ 小强很努力地在说。
“别紧张,先喘口气,慢慢说。” 书文拿张椅子给他坐下。
‘不。。不。。快。。。。走。。。。’

书文还想说,已经被小强拉着走了。他们往公园那个方向走去,书文的眼皮开始乱跳,很不舒服。他们来到了一堆人身后,小强指着那群人,示意书文上前去看看。书文挤入人群中,我的天啊!一个小女孩躺在一堆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应该是昏迷了。是小娴!怎么她满脸都是血?小白坐在她身边,像是在保护她,不然其他人靠近。它见到了书文,马上摇着尾巴,任由他将小娴抱起,跑去医务所。

“小娴,你快点起来,Gor Gor带你去看医生。看了医生就会没事了,知道吗?”
小娴没有反应。
“小。。。。。。”
说不出口了。眼泪直流。小白跟着跑在后头。路上行人都投向看热闹的眼光。只差天空没有下雨而已。

‘请问她的父母有来吗?’ 护士问着。
“她没有父母。我是他哥哥,跟我讲也是一样。” 书文答。
‘你的妹妹,因为失血过多,救不回了。’
“你骗我,你快点叫医生来医好她,我求求你,一定要把她医好。” 书文哭喊着。
‘医生已经尽力了,但是送来得太迟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

站在小娴身边,她就好像是在沉睡中,他摸摸她那没有温度的手,怎么那么冷?
“阿娴,你冷吗?哥哥帮你盖好被,这样就不会冷了。”
书文忍住不哭。
“Gor Gor没有哭,Gor Gor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可以哭的。”
这是每次小娴哭时,他哄她时说的,而她每次都会乖乖擦干眼泪,说‘乖宝贝不哭了,不哭了。’,然后看着书文,露出不齐的牙齿。

“阿娴,姑姑来带你回家了。” 书文还是忍住眼泪,而姑姑早已经哭成泪人了,需要姑丈扶着才站得住。
‘怎么会这样啊?’ 姑姑一直这么说。
对,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娴会受伤?但是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小白一直在医务所外等他们,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一定是小白惹得祸。一定是这样。”
书文越想越气,拿起了藤条,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小白身上猛打。一下比一下出力,而小白也没有地方好躲起来,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看它颤抖的身体,姑姑不忍心出声,阻止书文继续打下去。

从那天起,书文就不再疼小白了,任由它在那里自生自灭。有时小白跑前来撒娇还会换来一顿拳打脚踢,真的是吃力不讨好。还有一次真的打得太凶了,小白走起路来都是一拐一拐的。那天过后,小白没有留下来了。这时书文才开始有点后悔,可是妹妹的死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

‘Gor Gor,你不要再打小白了,是我自己贪玩跌到,才会留血的。’
“阿娴,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和妈妈一起,我很开心,你也要开心。’
“阿娴,Gor Gor很想你啊!”
‘Gor Gor,我要走了。记得不要再打小白了,好吗?’
书文醒了过来,原来是做梦,小娴的声音好像很真实那样,就好像她躺在他旁边。可是他望过去,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Gor Gor也想把小白找回来,可是要去哪里找啊?”

过了许久,小白还是没有回来。书文想要到别处去过新的生活,希望可以把这里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他把很多东西都卸下,包括对妹妹的记忆还有对小白的爱,就这样潇洒地上路了。

就在车子开动的时候,他看到小白了,嘴巴里含着好像是小娴的鞋子。对了,那天小娴是没有穿鞋子的,小白将它们给捡回来了。
“小白,对不起谢谢!” 书文从窗口伸出头来,大声地说。
小白听到了,摇着尾巴追着车。车子开得很快,小白一拐一拐地跑得很吃力。书文看到这一幕,他没有力气撑起自己了。是他,是他造成这一切

的。是他害小白从此无法正常的跑动的。

等他再有力气站起身回头看的时候,小白已经看不见了。

在异乡的生活,有苦有甜。再苦,想到了小娴的可爱往事就可以开心地笑了起来,快乐其实也很简单。再甜,想到了无法再次牵着小娴的手一起快乐地走而哭出来,伤心其实也是那么容易。

小白衔着鞋子追车子的影子又在脑海中翻滚。接着冲上他脑门的就是那一幕幕他无情鞭打小白的画面,小白从哀嚎到咬紧牙关忍耐,它完全没有反抗。它不只没有怨过书文,还四处寻找小娴遗失的鞋子,这一点书文必须承认身为最有头脑的动物的人类,EQ确实比不上狗儿。多少个夜,他想起这些事都会睡不着,房间的灯就这样开着到另一个夜。

他不累吗?不,他很累,很想一睡就不必再起身,那该多好啊!可是每当他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小娴总会出现在梦中,鼓励他,支持他,他才能够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他感觉上妹妹并没有离开他,反而和他更靠近,只是看不到,摸不到而已。

隔天放工的时候,听到值班的女同事说在公园看到一只受了伤的狗,身边还有一只小孩子的鞋子。有些好心人想上前看看它的伤口,却被它给吠走了,好像怕人家会偷拿那只破鞋。书文听了过后,觉得很可能是小白,可是它没理由会跑到城市的另外一边啊?也别管这么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真的是小白,虽然现在的它已经是黑黑的,即肮脏又臭又伤痕累累,但它就是书文一直亏欠的小白。书文踏前一步,蹲了下来,轻轻抚摸小白,心里很不好受。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书文问。
‘em。。。em。。。’
“小白,你会没事的,OK?”

书文小心翼翼将它抱起,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把它给弄疼。小白一直望着还在地上的那只鞋子,仿佛鞋子还在的话,它也不要离开。书文将鞋子放在小白的怀里,它才肯静静躺着,随他去看兽医。

‘我看这个伤口。。。。很严重了。。。’ 医生这么说。
“不管用什么方法,求你救救它。”
这语气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你看这里,这是给车子撞到的伤口。还有这里,被应该是给别的狗咬伤的。你看他的这只脚,我想是给人用极度暴力所打伤的,骨头都断掉了。’
书文很惭愧地看着小白,这是他干的好事。
‘而且,它的伤口已经极度腐烂了,这就是没有好好照顾的下场。为什么这么迟才把它送来?’
书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生。
“还有没有办法?”
医生摇摇头。

书文抱着小白,小白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是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小白,我们回家好吗?”
小白一听到“回家”,马上振作起来,很吃力地站起来。书文抱着他走出去,医生连医药费都不肯收,还给了他一些药物,说能够拖延一点点时间。
‘希望可以帮到它,回到家。没有人愿意死在外头的。’
书文点点头。

他们就这样搭着夜车,连夜赶到了姑姑家。姑姑没说什么,就让他们进去,睡在他们以前那个小房间。小白小时候也是和他们睡在一起的,只是长大后,房间变得太小了,只好委屈它成为保安队长,睡在门外。现在可以盖着被,可以说是很温暖吧!?

“小白,你跑这么远去找我,就是要拿小娴的鞋子给我?”
小白只是呼吸着,时而快,时而慢。书文扫着它的肚子,让它感到安心一些。
“小白,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 他转过身,轻轻拭去眼泪。
“小白,我要跟你说声谢谢你,因为。。。。”
他望着小白,小白望着他。
他不知他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满脸都是口水。

第二天醒来,发现小白不在房间里,他紧张马上跑出去找。在大门处,看到小白很吃力地爬着,它好像想要去一个地方。书文走过去将它抱住,问道:“小白,你要去哪里?”
小白只会em。。em。。叫。
“是不是想去公园呢?” 这是它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小白还是em。。em。。叫。
“我们走吧!”

在公园,他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小白就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一直看着小娴那天出事的地方。它越来越激动,口水流个不停,四肢一直不断在抽动,也一直发出哀嚎声。
“小白,你是不是很痛苦?”
小白还是一样。
“小白,如果你要去找小娴的话,那。。。。” 他不知道该不该讲这句话。
“那。。。。你就去吧!不要担心我,知道吗?”
小白好像听得懂,动作慢慢地缓慢了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慢了。
“你如果看到小娴,你要好好保护她,不可以再让她受伤了,知道吗?”
小白好像是在点头。
“告诉小娴,Gor Gor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可以哭的。”

过后,只见小白的脚,抽动两次过后,就不再动了。它,应该已经化身为天使,飞到了小娴的身边了吧!小白,你安息吧!

‘Gor Gor,你快点过来和我们玩啦!’
咦?是小娴,还有小白,他们都没有受伤,太好了。书文向他们跑去。
‘Gor Gor,我们一起比赛跑好吗?’
“好。1,2,3,开始。”

他们两个人一只狗就这么地跑啊跑,跑啊跑。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在最前面,发现小娴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回头一看,她和小白为何站在远远,不再追上来了呢?
“阿娴,快点跑,来追Gor Gor啊!小白,来。” 书文向她们招手。
书文只见小娴向他挥挥手,然后拍拍小白的头,她们转身就走了。
“阿娴,你们去哪里啊?等Gor Gor一下。”

书文努力往前跑去,却追不上她们,他跑得好累好累。最后,他放弃了,才发现,这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Gor Gor,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汪汪!’

~ 完 ~

后记:
1)先献给所有不懂得爱护狗狗的你和我。
2)狗狗在快要死的时候,通常都会离开家里,它永远不会死在家里的。理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
3)很少走温馨路线的我,想要多一些不同的尝试,希望你们可以给点意见。
4)《男人与公狗》,这个名字好像不是很温馨,但是我觉得能够衬托出最后那一幕的情节。一个男人和一只狗在深情对话,会不会有延续篇?我不知道。
5)想要养狗的人们,不妨先向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或相关单位接洽,看看有没有什么流浪狗是适合你的。它们一样需要你们的爱,可是它们不会这么贵哦!

Saturday, September 5, 2009

一路向北



“陈医生,你几点下班啊?我肚子好饿哦!” 欣欣在电话另一端这么说着。
‘还有三个病人要看,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那我们去吃日本菜好吗?”
‘你决定就好。’
“那待会见咯!拜拜。”

陈向荣在一家政府医院任职,每天都有一大堆工作,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加班的。他为人忠厚老实,也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去做事,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吃亏。当其他医生拍拍屁股准时下班时,他还在很努力仔细地为病患者检查,苦口婆心地叮咛。也因为他的用心,大家也都比较喜欢找他看诊。

吴欣欣,一个典型的职业女士,为一家杂志社的总编。她们旗下的杂志刊物占据整个市场将近百分之三十,欣欣可说是功不可没。当年她还没加入的时候,杂志社面临即将倒闭的命运。一经她有如大刀阔斧般的改革,不只让它起死回生,而且还变得更加容光焕发。她是属于比较斤斤计较,也是这个性格造就了她今天的成功。

欣欣的车已经来到了医院大门了,但是还没见到向荣的影子。她也习以为常了,每次都得等上半个小时,就把车停在一旁,翻一翻其他出版社,看看人家有什么是做得比较好,可以运用在自己的产品当中。看啊看,看到入神了,向荣出现在车前她也没察觉。他站了大约有五分钟,看她还是没反应,就跑去敲车窗。

欣欣笑着开了车门锁,向荣坐进车里。
‘吴总编,看什么看到这么忘我?’
“没有啦!就一些八卦杂志。”
‘我们去吃什么东西啊?’
“日本菜啊!不是在电话里头说好了吗?”
‘啊!对对对。人老了,现在脑袋里只能记住五分钟前的事情而已。’
“看来你得吃多一点猪脑。补脑又补型。哈哈!”
‘你说我像猪?好,我就吃得肥肥,变得颓颓。’

他们也是很难得才能一起吃晚餐,我是说一顿比较安心的晚餐。每次不是吃到一半就接到医院有急事的电话,向荣通常都会赶着回去,虽然医院不是他个人的资产。人家都是看在他“好欺负”,什么事都推给他,他也不会吭声。欣欣从一开始会埋怨到生气到最后也是习惯了,反正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今天他们现在十分享受这一刻的不受干扰的二人世界,慢慢地吃,慢慢地望着对方。好像很久都没机会这么仔细地观察,才发现她的头发怎么变得这么长了?他的白头发怎么这么快又长出来了?其实之间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大家还是觉得一切仿佛只是昨天的事。

‘欣欣,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说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提到的无国界医生的计划?’
“记得,你说那是你的师父所提议的一项伟大计划。我不需要吃猪脑。哈哈!” 她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是的。那时候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是一项很伟大的构想和概念。”
‘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刘医生最近又打电话给我,他说师父又重新向他提起这件事,说什么这次应该可以成行。’
“真的吗?会去哪里?要去多久?几个人成行?”
‘一切还没有具体的答案,还要看接下来这几天师父和那边的卫生部讨论之后的结果。’
“如果成行的话,你会去吗?”
‘嗯,有机会的话,我想去。’

欣欣不再出声,整晚都沉思在无国界医生的事情里面。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过,倒不如以平常心去面对,因为该去的怎么留也留不住。反正他们住在一起也是很少碰到面的,分开一下下可能会促进彼此的感情也说不定。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得出欣欣对这件事还是有点避忌,向荣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避重就轻。直到这一天,向荣接到了师父的电话,约他出外喝茶,说有事想跟他说。向荣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也不在电话里头一问再问。

“向荣,这边。” 师父向他招手。
‘师父,等了很久吗?小刘,好久不见,还是一样有份量哦!哈哈!’ 同桌的还有刘医生,以及两位不曾见过面的医生,应该都是医生吧!
“这位是郭敏医生,她是安慈医院的主治医师之一。还有这位是张金盛医生,有名的外科医生。”
向荣向他们握手,也简约地自我介绍。
“我想之前小刘都曾跟大家提起过无国界医生的事情吧?今天找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向荣问。
“是的。我和XX国的卫生部接洽之后,他们表现的相当积极,我想现在只差公文还没批下来而已。”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高兴,个个紧握拳头,好像巴不得可以马上出发似的。只有向荣比较没有表情,师父注意到这一幕。
“怎么了?是不是女朋友不赞成?” 他问向荣。
‘没什么大事情,只是得跟她取得共鸣就可以了。’
“那好。我们这次如果成行的话,应该会在那里逗留三个月。接着可能会往北部一路走上去,哪里需要帮忙就到哪里。我看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你们有家室的要考虑清楚。”

“什么?要一年的时间?有需要那么长吗?” 欣欣一听了完全吓了一跳。
‘无国界计划都是这么长时间,因为要到许多不同的国家逗留,时间太短的话,难有成效。’
“可是XX国哪里不是正在发生内战吗?很危险的。”
‘我们会和那里的政府合作,他们会负责我们的人身安全,如果太危险的话,他们也是不会允许我们进去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叫我怎能不担心?”
‘可是这是我一生人的梦想之一,这你知道的。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只要可以确保安全的话,我不反对你去。”
‘不说了,早点睡吧!’
再说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向荣只希望那里一切都好,这样或许欣欣会答应让他去。

第二天,欣欣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向荣在工作时间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休息,希望欣欣可以过来一趟。她马上把车飙到百六,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赶到医院。见到穿着病人服的向荣精神奕奕地和隔壁床的病者聊天,心里的大石才可以放得下来。

“你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呢?”
‘可能操劳过度,院方已经放了我五天的假,让我好好休息。’
“有没有做详细的检查?”
‘做了,过几天报告就会出来。我们回家吧?’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吗?”
‘我不就是医生吗?这点小事不成问题的。走吧!’

这几天的假期,他没怎么休息到,因为都在和师父他们一起讨论着无国界医生的事情。他没有再感觉头晕晕的,只是比较容易觉得累,食欲也比以前差了一点点。他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身为一个医生,他的自觉告诉他没事,不必大惊小怪。

他等待许久的这一天,也是欣欣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自从他接到了师父的来电后,他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因为两个星期后无国界医生计划就要正式开跑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是也发生了,XX国的内战最近闹得很凶,许多联合国的救援队伍纷纷撤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有几个本来想同行的医生,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看得出师父有少许的失望,但他明白这就是人性,他们有权选择他们想走的路。这个时候,向荣和欣欣提起他坚持要随队远赴XX国的事,他们大吵了一顿。向荣的理由是就是因为战争不停,他们才需要过去帮忙受伤的人们,不然他们就算不被炸死,也会因伤口没处理好而死。

但是当知道连意志最坚定的小刘也向师父请辞的时候,老实说向荣也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加上对欣欣感到亏欠,他也想告诉师父说,他也不去了。可是这念头在看完了检查报告后,就消失了。他被告知患上了脑癌,末期的。那么医生还劝他说有什么事还没做的就去做吧!让本来怕死的他,突然心境开阔了起来。死,也该死得比较有意义吧!

他对欣欣隐瞒他患癌的事实,只是偷偷地办了遗嘱。虽然他和欣欣还没成为夫妻,他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他想要娶的人了,所以将所有的财产统统留给了她。

患癌的事,只有师父和小刘知道,当小刘知道向荣坚持随队前往XX国后,也改变初衷,不退出了。这样他们这一团还有差不多八个各项专科的医生同行,希望可以为XX国的人民做出微薄的贡献。

回到家,欣欣一个人在看着电视,是新闻节目,刚好报导着XX国的内战。向荣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视线还是离不开电视荧幕。他把她抱紧,她将他推开,站起身走去阳台。
‘下个星期二就要出发了。我们一行人先会到XX国的首都,待形势容许,他们有专人带领我们前往战区。’
欣欣一声不发。
‘虽然他们在战争着,可是他们都有协议,就是不会乱乱对国际救援会进行任何攻击的。’
欣欣还是不出声,只是静静在听。向荣希望她在听。
‘所有重要文件都放在书房的黑色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只是万一。。。。没事的。没事的。’
欣欣不是不出声,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累了,我先去睡。’
“如果我叫你不要去,你会听我的话吗?”
‘欣欣,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就你说了算吧!’

她不再出声了,她知道再怎么说也是徒劳无功的。望着他走进房间的身影,她很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是当初许下会爱她一生一世的那个吗?向荣进了房间后,终于忍耐不住泪水,伤心地哭了起来。如果不是患上了绝症,在刚才那个情况当中,他绝对会选择欣欣,不容置疑。可是,在生命就快走到尽头的当儿,他想将给予欣欣的爱化成大爱,可以让自己走的无憾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直到出发的那一天,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向荣只能传了一则短讯给欣欣,说他要出发了,要她自己多保重。在电话的另一端,欣欣看不清楚“多保重”,因为眼睛已经湿湿地了。她跟自己许下承诺,如果他平安无事回来,他们就可以再在一起。他不知道她有这个承诺。若是知道的话,他又会怎么回应呢?

无国界医生的专用车子往北出发,向荣从倒后镜看到所有东西都在往后退,欣欣也和它们一样,离他越来越远。但是想念她的心只会变得越来越强。

到了XX国,那里的卫生设备和情况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差,很多器材都无法轻易获得,让他们的拯救行动受到一点点阻碍。虽然很累,但是看到许多受伤者能够重现笑容,这就是回报他们最大的力量了。他们的工作时间也是相当的长,天一亮就开始,一直到,到所有伤者都受到治疗。

如果半夜有人被打伤了,他们还是得为他们治疗。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运用替换的制度,这样大家才能获得最大的休息量。

每当有闲的时候,向荣总会将在那里生活的酸甜苦辣,一一记录起来。这样待他回去的时候,不管是生是死,都可以让欣欣知道他选择走这一条路,是无悔的。

他头痛的次数越来越多,晕倒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大家都劝说叫他回国接受医药治疗,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痛楚。不过,他觉得以其浪费药物和时间在他身上,倒不如让那些还有得救的获得更快的照料。他的坚持让大家不再尝试去说服他了,他的生命就让他自己走下去吧!

就在XX国待了两个月后,向荣终于敌不过死神的呼唤,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北部的夜晚,安静地离开了。他的遗体被运回国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欣欣。她是在接到律师的电话之后才知道向荣已离开了,更难过的是她这时才知道他是因为癌症而死的。欣欣在想,如果她一早知道这件事的话,她就会跟着他一起北上,这样他会走的比较安心。

夜里,开着电视机,还是报告新闻,还是关于XX国的战争,只是这次的主角是向荣。她想要讲话,可是已经没有人陪她讲了。这也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其中一种吧!虽然人家说往生者是会去极乐世界,这应该是在西方吧!但是欣欣认为向荣现在还是一直一路向北而上,因为他现在还是会心系着在那里受苦的难民们。

她觉得他一定会。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我真的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
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后记:
1) 这首歌我是很后来才开始超喜欢的,不是因为它是周杰伦的歌,也是因为它是周杰伦的歌。哈哈!就是说就算不是周杰伦唱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好听。可是如果不是周杰伦,还有谁会写出这首曲和方文山的词呢?
2) 下午看了新加坡的《双子星》,才加入男主角身患绝症这个题材,但是我又是如此轻描带过,就好像车子一飙,所有东西都只会“咻”一声而过,完全不留痕迹。
3) 希望这世界不再有战争灾害,让大家可以过得安心一点。阿弥陀佛。
4) 欣欣向荣,就是本小说的主角了。这个名字,还可以吗?

H3M(五)一个旅人



碰!碰!碰!碰!碰!

“哇!是哪个失魂鬼啊?不知道现在几点钟吗?看我如何教训这么没有礼貌的人!” 明纬抱怨着。三更半夜乱敲门,有谁不会生气。
‘快快去将他打发吧!不然吵到小孩就麻烦了。’
“我这就去,你先睡吧!”

穿起了一件外套,拿起了棒球棒,以最快的速度下楼,站在大门后。敲门声还是不断,而且越来越大力,明纬终于忍不住了,就要发飙了。把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应该很多天没洗澡了,都是他的臭酸味。

“有什么事吗?” 明纬很不客气地问道。
‘先生,不好意思这么夜了还打扰你,我真的是快饿昏了,才逼不得已敲你的门的。你可不可以。。。’
“你给我走,这里没有东西好给你吃。”

说完,就要把门给关上了。那小鬼竟然还敢伸手将门给挡住,明纬看了马上高举手中的棒球棒,示意年轻人不要乱来。
‘先生,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吃些东西,吃完我就走了。’
“你这个人是怎样了?我不是说没东西给你吃吗?” 他边说边用棒球棒将小伙子给推出去。
‘先生,我大老远从XX城一路旅游到这里,路上遇到坏人,钱全给抢去了,所以我才没钱吃饭。我走了很久,才给我找到这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说着说着,小伙子竟然流下了男儿泪。可以看得出是那种面临绝望,感到无助的时候,遇到了救星,可是救星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眼前这位很凶,不近人情的先生听了之后不再那么抗拒了,身体往里面一站,将门缓缓打开一些些。小伙子是个聪明人,马上拿起了行李,走进屋子里面。他还算会做人,虽然是进了屋子,不过还是站在一旁乖乖地等待明纬的指示。

明纬给了他一碗晚餐吃剩的汤,虽然不是热腾腾的,不过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接过了碗,咕噜咕噜,两三口就喝完了。放下碗,两只眼睛望着明纬,在问着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吃?最少也给些固体的食物吧!

明纬再度出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毛巾和一套便服。将东西给了那小伙子,示意他跟着来。他们走到了厕所,明纬开了灯,看他好像没什么想要冲凉似的。
“将身体洗干净才出来吃东西。听见了吗?” 明纬说。
他一听到有东西吃,什么事都可以做。再有骨气的人,在面临着生死关头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得苟且偷生?说的好听一点就是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

在那小伙子冲凉的当儿,明纬将晚餐吃剩的菜统统拿了出来,倒进锅里,一一弄热。他不是被小伙子的眼泪给打动的,他听到小伙子也是来自XX城之后,态度也就变了。小伙子的那句“从XX城一路旅游到这里”,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又飘回了XX城。一个他又爱又恨的地方,一个布满了他和诗曼的足印的地方,一个差点让他们生离死别的地方。太多太多的回忆,都是来自那个地方。。。。。。

‘我洗好了。’ 小伙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将他给拉回到现实中。
“先坐一下,马上有的吃了。”
小伙子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还算有规矩,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摸东摸西,也不多嘴。明纬问一句,他答一句,不会多说,也没有保留。

一会儿,明纬将热菜一一端上,小伙子还是静静地坐着。他眼睛看着明纬,好像是在等明纬说开动,他才敢吃。明纬看了,觉得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么听话的年轻人,实在是很难相信,也很难想像。

“吃吧!你不是很饿的吗?还再等什么?” 明纬笑着说。
等什么?不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咯!只见小伙子大口大口地吃,嘴巴里还没完全吞食完,手已经开始往嘴巴里头塞了。真的是饿过头了吧!真可怜的小孩子,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他的情况,应该会很担忧吧!

“你叫什么名字?”
‘偶。。叫。。。去。。中痕’ 嘴巴里还是满满的食物,说出来的话,没几个听的懂。
“什么?你还是先吞完才说吧!” 明纬先将食物拿开,不然那小伙子几时吃到梗死也不知道。

‘我叫屈仇强。’ 总算吞了。
“今年几岁?”
‘二十一。’
“现在又不是大学的暑假,你怎么会一个人去旅游?”
‘我很小就辍学了,自然没有上大学。对我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暑假。’
仇强望着明纬手中的食物,明纬才记起他将食物给“没收”了,马上才将食物推回去。仇强又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为什么不读书?你的爸爸妈妈都不管你吗?”
‘他们眼里只有钱,每天都是在跟钱说话、做事,哪里有空理我这么多?’
明纬不语。他没听说过在XX城里有这样的父母,他印象中几乎所有家庭对孩子的教育是相当注重的。时代变了?还是人类的思想变了?被金钱给涂污了?

‘他们还说读那么多书干嘛?会赚钱才是真正有本领。所以说,我不会读书不要紧,只要会签名就行了。’
“我的天。他们真的这么说?这些话他们都能够说的出口?这是什么样的父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家里很烦!每天都有陌生人进进出出,不是来给钱,就是来讨钱。没有一天是可以安宁地过的,真是烦死了。’
“你爸爸是黑社会吗?”
‘简直比黑社会还要猛。’
哦!这么看来,如果仇强所说属实,那他的来头可不小。不然,他可能只是一个靠讲故事来骗吃骗喝的无业游民而已。好久没听到人家说故事了,就当做花钱买故事听吧!反正就算被骗的也只是几碟食物而已,他被骗得起。

“那你知道谁是堔哥吗?你应该有见过他吧?” XX城里头的坏人,明纬也都知道的。
‘他还蛮常来我家的。每次来还不是叫我爸爸放过那些为他工作的女人!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靠女人赚钱吃饭的臭男人。’
哇!还真久没听过这么路见不平的说话了。和当年的明纬有点相似,这一点明纬是蛮喜欢他的。
“那时候你才几岁?已经这么懂事了?”
‘在这种环境生存,是要有几把刷子的啦!你看人家奸诈,你就要比他更奸诈,绝对不会吃亏。’
好“大人”的口气。明纬不禁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比较早熟,说的话也比较老陈。

“这次出来玩乐,几时才回去?” 明纬看他越说越激动,试图转移话题,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没打算回去了。’ 仇强说的时候很冷静,很轻。但是话本身却有很强的杀伤力。
“你不怕父母担心吗?”
‘我都二十一岁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像个三岁小孩子,永远都需要他们的呵护及关爱的。”
‘我的父母不一样的。他们眼里只有钱,嘴巴里都是钱,所以都不怎么喜欢讲话,可能怕钱掉出来吧!哈哈!’
很普通的笑声,从他的嘴巴出来,听进耳朵却是那么的讽刺。

“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做了人家的爸爸之后才了解这句话。” 明纬还想尝试去说服仇强的想法。这么年轻就这么憎恨父母,那还得了?
‘那应该是怎样的呢?我从来不曾享受过家庭温馨的感觉。每个人都跟我说我这么做不对,但是没有人可以跟我说应该是怎样才对!’
明纬也被他说得无言。面前这个陌生人,很不简单。若不是同乡,他一定马上赶他走。

“我觉得你明天一早就回家吧!他们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他们一定很渴望听你说这一路来你所经历的精彩故事。”
‘我想讲,也要他们能听得到。’
“什么意思?”
‘一个上天堂,可能是下地狱。另外一个丢下我跟人走了,我只当她失踪了。’
“你爸爸怎么死的?”
‘被人害死的。’
“你没有报警吗?”
‘我爸爸就是警长,你还要我向谁报啊?’ 仇强这时的双眼微红,整个人有点颤抖。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明纬也颤抖起来。
‘屈中正。大家给脸的都叫他屈Sir。’

听了之后,明纬的背部突然感觉好像被一刀割开,鲜血直流,好凉哦!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怎么开口对小伙子说自己其实就是杀死他爸爸的凶手?

‘那些人在爸爸死了之后,都来家里捣乱。说什么要我母亲将钱交出来,不然会对我们一家人不客气。哼!共富贵时大家称兄道弟,大难来了,一个一个马上变脸。实在好笑,好虚伪。’
“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
‘只是看不惯而已。当爸爸还有权有势的时候,每个人看到我还会少爷前,少爷后。之后呢?将我整个人提起来威胁母亲说出钱的下落。我们怎么会知道?’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你爸爸其实是属于黑势力的一分子?”
‘当然知道。这是公开的秘密,我想很多人都知道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相信报应吗?”

仇强不语。他知道明纬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大道理。
“我相信做得坏事多,虽然没有收到法律制裁,但是绝对逃不过上天的惩罚的。”
‘你想说拜得神多,自有神明保佑吧!这些只是拿来骗那些没读过书的人的。’
“你也没读过什么书,你相信吗?”
‘我爸是被人害死的,不是什么上天给的惩罚,什么神明要他死的。’
“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上天一定会惩罚坏人的,只是方法各异。”
‘你听过黑衣侠吗?’
“当然听过,那时候风头一时无两。所有人都说他是正义之神,为XX城带来真正的安宁。”
‘哈哈哈!’ 仇强拍起手来。
“这么说不对吗?报障都是这么写的。”
‘可以来杯热饮吗?’ 杯子里已经空空了。
“咖啡?茶?”
‘茶。谢谢。’

明纬起身去泡一壶茶。坐下来,继续对话。仇强喝着热茶,热烟迎面来的感觉,让人在这个冬天觉得人间温暖啊!
‘黑衣侠凭什么说自己是正义之神?’ 仇强突然杀出一句。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将坏人都绳之以法,还这个城市安宁,安全。这些之前都是属于我们的,只是因为有你爸爸这班人,搞到乌烟瘴气。”
‘牛不喝水可以将它的头给按下吗?’
“你这样讲只会让人觉得你不成熟罢了。你敢说黑势力在摧毁我们城市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我爸爸他们有罪,但是黑衣侠怎么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来执行判罚呢?’
“因为法律完全操纵在这班人手里,说是说被判入狱十年,其实只是在一间美到不行的别墅度假。”
‘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吗?’
“你说呢?”

仇强又喝了几口茶。心情显得十分沉重,把这么多年来的事情说出来并不简单,而且还无法为自己爸爸的过错铺上美丽的藉口,更是让他觉得纳闷。明纬看得出他是想来“辩论”的多过于想要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所以故意说这么多反驳他的话。

‘他们是有罪,但是黑衣侠没有资格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又来了。
“那么那些被他们欺负的老百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吗?你好像开始有点主观了,再这么说下去,我们只会吵架而已。”
‘不。不。我不是来找架吵的。’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恨黑衣侠杀死我的爸爸。我妈妈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自杀死了。是他破坏我的家庭的,他是杀人凶手!’
“你不是说你妈妈跟人走了?怎么又变成自杀呢?”
‘那只不过是为了有更多话题好说,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得编一个故事。但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黑衣侠的双手都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我希望他没一晚都可以安睡。’
“既然你这么憎恨黑衣侠,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在我这里大骂他的不是。”
‘我能够在哪里找到他?有人可以告诉我吗?’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得自己去找答案的。像你这样坐在那里等天跌下来的答案,你一辈子都报不了你父母的仇!”

仇强静了下来。
“就算现在给你找到了黑衣侠又怎样?他一个人可以轻易地瓦解整大半个黑势力,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仇强还是不语。或许他真的没有答案吧?
“很多东西都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里,不属于我们的,就别去碰它。”
‘我只是想问问他,我爸临死前有没有什么话说?’
这句话,像一颗巨石重重地砸在明纬的心上。
“我想你爸爸最后一定会忏悔,希望得到家人的原谅的。”
‘是这样吗?’
“每个人在临死前,都希望所有这一世的恩怨都能解开,这样才能安心地走。”
‘希望如此。’

呜啊!呜啊!楼上传来了婴儿哭泣的声音,越哭越大声。
“你坐一会,我上去看看。”
仇强点点头。

进到房间,看到诗曼在喂奶。他走过去抚摸孩子的头,吻诗曼的脸颊。
‘是谁在敲门啊?怎么聊到这么迟?’
“只是一个旅人,讨些吃的,马上就让他离去。”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点。’
明纬点点头。

走下楼,正想请客人走的时候,发现那小伙子已经不见影踪了。感紧四处查看,没有东西不见,就是说他不是小偷。桌上有张字条,上面写到:
谢谢你的晚餐,还有亲口告诉我爸爸的遗言。我无意间看到爸爸的警衔,就让我带在身上,做个纪念吧!

明纬往摆设橱望去,中间少了一样东西。他都知道了,可是他没有当面拆穿明纬,这又是为什么呢?可能坏人生出来的小孩不一定都是坏的吧!明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是需要的。因为他怕自己会像仇强所说那样,提着沾满血的双手,又怎能睡得安稳?

一路好走,旅人。

~ 完 ~

后记:
1) 阔别了一段时间,我回来了。哈哈!都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2) 《一个旅人》,一看题目,我马上就和之前的故事好像不怎么有连接性了。到底是该写明纬去旅行呢?还是诗曼?本来的故事发展是诗曼因为黑衣侠而失去生命,所以明纬觉得很愧疚,就一个人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同时将悲伤的记忆给丢掉。后来我没有将诗曼给赐死,所以故事得重新洗牌。洗牌后,我突然想不到该怎么继续了,一直到前几天,我才从死角转了出来,发现为什么一定要男女主角去旅行?为什么不可以是其中一个过客呢?就这样衍生出来这篇故事了。
3) H3M是一个很难写的故事,我有想过从头开始重写,就是说换一个故事再写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做,但是我还是会把黑衣侠的拼图给拼凑完整。很难写,才是真正的挑战。
4) 接下来会先写一篇极短篇,H3M会暂时停止。只是一下下而已,它会再回来和大家会面的。
5) 谢谢你们支持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