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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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晴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加上神山之旅所承受的风寒还有疲惫，她在回家后发烧感冒喉咙痛统统来。由于高烧不退，她被送入医院接受治疗。我觉得很内疚，我明知道她不能受这些苦，我还答应让她去。

    我约了晓雯一起到医院去探望子晴，病房里只有伯母陪着她。

    伯母。我们同时说出口。啊，晓雯，你来看子晴啊，进来坐。伯母站起身。这位是？妈，他就是好汉啦！哈哈！子晴抢着说。哦，好汉。你们真有心。来坐。进去放下了水果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们来得正好，我想回去拿些东西，你们帮我照顾子晴一下。伯母说。好的。没问题。再见伯母。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子晴，你怎样了？晓雯先开口问。现在没事了，之前好像全身被火烧的感觉。好彩这里有冷气，呵呵。她笑说。会开玩笑，那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心想。

    我想去厕所，你们慢慢聊吧！晓雯说。我跟她点点头。

    好汉，怎么了，整张脸像包青天一样？子晴说。有吗？我望向镜子，我的妈啊，简直跟死尸没两样。我用手搓搓脸，勉强挤出周星驰夸张式的笑容。哈哈哈哈！她笑说。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嗯，你要快点好起来。

    喂，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有一个心愿？她说。我说，喔？说来听听。不要，你会笑人家的，她说。不会的，我发誓如果我笑，我就变梁朝伟。变梁朝伟也不错，嘻嘻，她说。那你听好来了。

    我很想和我的爱人。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着我，我握住她的手，她继续说。一起坐在枫树下，时间是秋天。眼前尽是一大片的红海。当风一吹，那些叶子随着波动，像极海浪冲上岸又退回去。她说完就停了。

    只是这样？我问。嗯，只要可以和爱我的人以及我爱的人在一起，再简单的事也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我问为什么你独爱枫叶？她说不为什么，就是单纯地喜欢，就像喜欢你一样，不需理由。啊，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我在哪里听过？

    我答应你，我们毕业后，我们一起去看铺满了地的红色枫叶，好吗？我说。我还可以吗？她问。傻瓜，怎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我说。你不要骗我，我们来打勾勾，她说。勾完后，她哭了。我帮她擦拭我认为是幸福，而她却觉得是惋惜的泪水。

    她睡了。我走出去，看到伯母和晓雯聊到眼眶红透。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

20

    我上网查看一下有关枫树的资料。枫树，叶片较大，与人的手掌大小相近，叶柄细长，使得叶片极易摇曳，稍有轻风，枫叶便会摇曳不定，互相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给人以招风应风的印象。所以，枫树得名于风。春季开花，多为颗粒状黄褐、红色。叶子掌状三裂，秋季变成红色。

    接着看一下枫叶的资料。原来有一段传说，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摘下一片枫叶或捡起一片枫叶，那未来与你度过一生的人就会在捡起枫叶的一周内出现，没有提示，就是看见过！这个就是“枫叶的缘分”。

    我赶紧召集晓雯、南哥。安国雄等一伙人，我告诉他们我的枫叶满天飞的计划，希望他们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们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实在很感动，将他们一一拥抱。来到了晓雯面前，我看了她，再看南哥，我拥抱南哥多一次。

    我们从网上找来了一张枫叶的照片，影印出来，然后再把它当成模子，画印出更多的枫叶纸。我和南哥没什么涂画的天赋，所以我们只是负责把叶子完美无缺地剪出来，剪到后来我们的拇指和食指都无法正常伸直。过后叶子才由安国雄和晓雯加工涂色。枫叶的红色不好上色，他们试了好几十次才找到最接近的组合。也就是说我和南哥要剪多几十张的叶子。

    我们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做出了九百九十九片枫叶。看到他们最后累到整个人快要瘫痪了，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我本来想自己去医院吊起这些枫叶，但是他们坚持送佛送到西，也要跟着去。盛情难收，我们四人拿起了一大堆的枫叶，拦车往医院去。

    我早已为你做好，九百九十九片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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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了子晴的病房，她刚刚吃了药，正在甜睡着。我们得到伯母的同意后，开始七手八脚开工了。首先将枫叶绑在绳子上，再将绳子粘在天花板上，就大功告成了。听似简单，做起来却很考功夫，不过我们身为国家的有为青年，这一点东西是难不倒我们的。

    从远处望去，红红一片。叶子随着冷气的风，左右摆动，好像在跳夏威夷草裙舞。连护士们都称赞说很漂亮，你看，我都说我们应该报读美术指导嘛！读什么烂鬼IT！

    就在我们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子晴醒了。哇，好美哦！妈咪，谁弄的？她一开口就说个不停。你的好朋友们咯，他们可是很早就来弄了。伯母指着躺在沙发上的我们。

    快起来，子晴醒了。晓雯一边说，一边捏我们，确保我们是清醒的。你们都来了哦，谢谢你们的枫叶，很漂亮，我很喜欢。又是一连串的话语。那你可要多谢他了。晓雯把我推出来。全都是是他的主意。再这么多人面前，我还是会不好意思，只好搔搔头，耸耸肩。谢谢你，好汉。哈哈！她又来了。

    我去装水一下，你们慢慢聊吧！伯母这么说。我说啊，伯母，你的借口用的不是很好，哈哈。当然我没有说出口，要我在茅厕点灯么？找屎（死）啊。南哥和安国雄就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地和子晴聊天，我也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听。

    你们两个，陪我去买饮料。晓雯对他们说。叫南哥陪你去就行了。安国雄回答。要买很多箱，需要你这种大只佬帮忙扛。晓雯一手拉一个，走了出去。我再次和正在关门的她点头，她只笑。

    她想要坐了起来，我过去扶她，顺便坐在她身旁。看着叶子转来转去，她掉泪水。她说，谢谢你帮我完成我的小小心愿，虽然不是真的。没想到这么近看，是如此地美。我只把她抱住。我不能说话，我怕在眼眶打转很多圈的眼泪会掉下来。

    我会好起来吗？她突然望着我问。我点点头，可能点的力量过大，眼泪掉了出来，掉在她的手上。此时，我们两人除了尽情地哭之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我说，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戴四方帽毕业，一起去看真的枫叶，知道吗？她猛点头。

    你会忘记我吗？她又问。我没办法回答。怎么搞得，今天是有人用胡椒喷雾剂吗？还是记忆笔锁匙圈？我克制着哭泣，说，你会没事的。等明年的枫树林变成一大片红海时，我们一定会一起去实现你的心原。我们同时做了食指放在鼻前的动作。

    房外的大家，也都早已哭成泪人了。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22

    在还剩下两个学期就毕业的时候，子晴离开了我们。听伯母说，在她离开的时候，没有痛苦的表情，看着她就好像在熟睡般。我用力牵起她那没有温度的双手，将一朵枫叶放在她的手里。

    如果子晴只是在睡着，在等待王子的深情一吻，而那王子不可以是我，她醒来后就会忘掉我，和那王子双宿双栖，我愿意吗？如果我说会，你们会说我很假。如果说不会，你们会骂我没人性。我只想说，我要子晴醒过来。

    我们有去送子晴最后一程，我没有哭，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在前一天流干了。晓雯哭得很厉害，我叫南哥先送她回去，她不肯。我在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是我们自己哭，别人笑。当我们离开时，却是别人哭，自己笑。

    伯母过后拿给我一个袋子，说是子晴给我的。我打开来看，是一件黑色毛衣，还有一张纸条。里头写到：

    

第一次织毛衣给男生，有些笨挫，希望会合身。明年我们去看枫叶的时候，你就可以穿，这样才不会冷到。子晴。

    这次轮到晓雯叫南哥先送我回去了。我昨天哭干的泪水，又涌现出来了。

缓缓掉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过天边 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缓缓掉落的枫叶像思念 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

爱你穿越时间　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

让爱渗透了地面 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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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快要毕业了，南哥更是要快马加鞭，下定决心把晓雯给追到。我陪着他去了全部的麦当当快餐店，排队拍了一个多小时只为了买那只可爱的Hello Kitty。尤其是穿着华人唐装和旗袍那款，我们可是三更半夜就在快餐店前排队了。每一次去找晓雯，就会看到她的房间又多了几只公仔。大家心照，不必多说了。

    安国雄的成绩只能用“按布力夫不保”来形容，拿到了四的累计平均绩点（CGPA），还有什么话好说？他继续攻读硕士学位，在大学当起了助教。有他这个人才在，是学弟学妹们的福气啊！

    我知道自己可以拿到学士学位已经很了不起了。毕业后，就出来社会打工。在一次机缘下，公司委派我到加拿大东南部的魁北克（Quebec）参加会议。我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魁北克和安大略（Ontario）是拥有枫林最多的两个省。会议只占了整个行程的三分之一，我还有很多天可以自由活动。

    我向那里的同事表明想去枫树林走一趟，其中一位小伙子很热心说可以载我去，我只有感激。当时正值秋天，我们来到了枫树林，呈现在眼前真的就是一片红海。我示意我一个人下车就行了。

    我走向树林中，将黑色毛衣穿了起来，再从钱包拿出了我和子晴的大头贴，把它放在枫叶堆中。风一吹，一片片的枫叶迅速地把子晴的照片给掩埋了。子晴，我们终于一起看到枫叶了。我望着天空说。此刻，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想是子晴的回应吧！

    那小伙子按了车笛，示意我下雨了，叫我上车。我走过去，把毛衣收起来，怕给雨水弄湿。

在山腰间飘逸的红雨 随著北风凋零　我轻轻摇曳风铃

想唤醒被遗弃的爱情 雪花已铺满了地　深怕窗外枫叶已结成冰

～ 完 ～

后记：

1） 这篇小说的人物和故事，有真有假。至于哪一些是真的，哪一些是假的，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写完后，我真的很怀念大学时期的那一段日子。很高兴可以和他们做朋友，也很高兴有他们陪伴我那四年。

2） 本来想来个女主角的了什么红斑狼疮的疾病，因为想要借用长在她后颈的枫叶斑点来衬托这个题目。后来觉得好像很做作，就上网查了脊柱侧凸（Scoliosis）症状，很想跟大家分享这个疾病，但又和枫叶没什么关系。最后，不想解释女主角患了什么病，只是简单地交待她喜欢枫叶不就行了吗？

3） 谢谢Su Mei帮我找CGPA的英文全文。她说一定要感谢她，希望她会来读，最少这一段话。

4） 谢谢南哥，借用你的大名。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叫你namko（南哥）呢？

5） 谢谢给我意见如何做风铃的VeryShak。当时在YM鸡同鸭讲了好久才明白他说什么。

6） 谢谢艾欣给我的酒瓶。

7） 谢谢秀虎在我折千纸鹤折到没有路的时候，出手相助。

8） 再次不以标点符号来注明对话，请大家给给意见，会不会很乱。

9） 差不多每一段落我都有用上某些歌词在内，有的改了一些些。

10） 你有没有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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